“时光只解催人老,不信多情,长恨离亭,泪滴春衫酒易醒。梧桐昨夜西风急,淡月胧明,好梦频惊,何处高楼雁一声?”
喃喃的读书声从拒妖城东边一间简陋房屋内传来,落到这不大的院子,也听得分外清楚。
这院子栽着一棵岩桂,树下面还摆放着一张石桌和几个石凳。
在院子角落有一摞用油布盖着的柴火堆,估摸这家人怕这干柴,被初春时节的绵绵春雨所打湿。
循着读书声望去,便有一少年端坐在略显老旧的木桌之前,木桌上还放着一摞装订精美、摆放整齐的散文诗集。
少年读着诗集上面的诗句,手上又在一本空白书籍上,默写着与所念诗集毫无关联的古文经史。
少年今日用的是青州盛产的兔毫笔,笔锋纤柔有劲。
诗集纸张也用的是歙州制造的澄心堂纸,笔触极好。
最后加上徽州凝而不化的烟墨,更衬出少年这一手簪花小楷的清秀俊丽。
青黄灯光下的少年,落笔动作迅速、专注。
他在每写完一页后,还要轻轻地捏起这页晾上一会,防止纸上烟墨印到前页纸上。
虽然少年的动作小心仔细,但口中的读书却是绵绵不绝,余音绕梁。
少年对于这种一心二用的操作,似乎早已习惯。
所以月色还浅时,少年便已抄写好了几本古文经史。
“父亲,你说花这多么多文钱装糊的诗集,真能像你说的,卖五十文一本吗?”
“咱们这次千万不能再亏本了,要不然下个月的饭钱都不太够了。”
写的有些倦的少年轻轻伸个懒腰,抱着怀疑的语气问道。
少年名叫周维,年岁十四,长得眉清目秀,俊俏非凡。
原本到了这个年纪,在拒妖城中都要找人帮忙寻媒定亲。
可周维母亲在他七岁那年便撒手人寰,加上父亲周平又是一个外表平平,口才一般的穷酸书生。
周维家日子也就此一落千丈,过得越来简单、贫苦。
所以即使周维已年满十四,也鲜少有人愿意这种贫苦人家说亲。
其实周维母亲还在世时,家中也能称得上景气二字。
那时周维家里还在城西盘了一个店铺,买卖着一些青州进来字画书籍和父亲周平誊写的一些诗集和古文经史。
可母亲离世之后,靠着父亲周平这样一位不易乎世的人,来经营家里生意。
最终只能落得一个店铺盘给他人的下场。
加上周维自生下来就有恶疾缠身,使得周维很快早慧,完全不似同龄孩子那般顽劣。
古语有言:“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自幼早慧的周维也是应了这句古语,从小就能帮衬着家里做一些事情。
像今夜这种抄写古文经史的营生事情,周维早在几年前便已烂熟于心。
只不过往常周维用的都是沧州进来的麻桑纸和碳墨。
并不像这段时日,都是按父亲要求,买的上好烟墨和澄心堂纸。
周维在诧异父亲最近异常行为的同时,更多还在担忧这些精心制作的古文经史,多久才能卖出。
“维儿,俗语道,好马配好鞍。”
“你看你这一手小楷加上这徽州烟墨和那歙州的澄心堂纸,正好与你这手秀丽簪花小楷相得益彰。”
“那些文人雅士看到如此精美的古文经史,哪里会在乎这小小的五十文钱。”
“最后扣去那纸墨本钱,咱们一本就能挣个二十多文。“”
“若是还能遇到识货收藏的人,那我们就挣大发了。”
父亲周平看着周维脸上的那抹忧虑,不禁笑着连声安慰道。
“父亲,你这话都说了好几天了,但是这十几天来咱们总共才卖出去了一本!”
“可你买纸、笔、墨这三样东西,便花了家里三个多月的日常开支。”
“咱们要是再不多卖出去几本这种精装古文,我看下个月家里怕是真要揭不开锅了。”
见父亲周平说还在说这些盲目乐观的天真话语,周维不免更加担忧起来。
周平讪讪一笑,没有理会儿子周维的忧虑抱怨,继续奋笔于桌上那些写给士兵亲人的家书。
看到父亲今晚写的家书又厚了不少,年仅十四的周维也是尽显老成的叹了一口长气,心想如此多的家书,怕是有多少家庭在忍受着离别思念之苦。
周维所待的拒妖城之所以年年有战,是因为拒妖城那极为特殊的地理环境。
拒妖城南去千里,便是被冒险者奉为圣地的无息沼泽。
一直有传说无息沼泽中有延寿续命,一步登仙的仙药。
可从无息沼泽中出来的人,都是说里面猛兽毒物繁多,万分危险。
不过这世上向来不冒险之人,总有惜命或不惜命的人前赴后继。
愿意赌上自身性命去那噬人的无息沼泽中求得一丝仙遇。
拒妖城往北走上数十里,便是茫茫一片广袤山脉,在这万里山脉之外又有着宽广无尽的无边海域。
这种隘口一般地理环境,使得拒妖城是一道横在人族与妖族之间的天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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