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处,您把坑挖深点,等会埋杆子的时候结实。”
“知道了!”
“哎呦,我说刘副局长啊,您怎么这么笨呢?车圈不能这么绑,您得这样,再这样。”
“唉,好好。”
“许叔!您那头好没好啊?让您拆点电线怎么比让您生孩子还费劲呢?”
“马上了!马上了!”
……
楚恒给他二叔送的这台电视机,是这座粮食局家属院有史以来的第一台。
是以,院里的街坊四邻们对这个院里第一台电视机的天线的安装工作都投以了极大的热情,都非常积极主动的参与到了这项可以载入家属院史册工程之中。
而在六十年代的民众眼中,电视机可以说是一种高科技产品,见过的人不多,懂得人更少,所以楚恒楚大明白自然而然的就担任上了这项工程的总指挥,把院里那些平日里威风凛凛的副局长、处长、主任们指使的团团转。
人多力量大,干活自然也就快,安个天线,十几个老少爷们一块忙活,也就十多分钟功夫就给搞定了。
“还成。”
楚恒站在院里仰头看着那根在灯光下轮廓朦朦胧胧天线杆子,有些意犹未尽的砸吧砸吧嘴,就带着一干人等涌进了二叔家。
此时楚建设家的堂屋里早已经人满为患,一大帮院里的男女老少全都挤在了这里,一边说着家常,一边等着电视机的开机。
“借过,借过,让一下!”
楚恒艰难的从人群中挤进屋里,来到电视机前,为其安装天线。
周遭人此时也安静了下来,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皆感不明觉厉。
就这样过了片刻,楚恒安好了天线,插上电源,轻轻打开电视机的开关,屏幕立即亮了起来,哗啦啦的闪着雪花。
“亮了亮了!”
“诶?咋没人影呢?”
“是不是坏了?”
“保不齐啊,几千里地带回来,难免磕磕碰碰。”
“哎呦,可惜了了!”
“不懂别乱说,电视这玩意儿得调频道,频道不对就是雪花!”
“哦哦。”
在一阵窃窃私语中,楚恒很快调好了频道,屏幕上也出现了画面,一阵鼓乐声从喇叭里响起,正是那出经典的样板戏,智取威虎山。
“出来了!”
“是夹皮沟遭劫!”
“我最爱看这个了!”
“唉唉,前面的张家的,脑袋低一点,看不见了!”
“都别吵,都别吵。”
仅仅喧闹了一阵,屋内就安静了下来,大家伙或坐或站的盯着那小小的屏幕,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无论男女老少,都是一脸的痴迷。
楚恒挑好频道后,回头看了眼人群抱着孩子看电视的媳妇,很是贴心的上前把正好奇的打量着四周的儿子接到自己手上,让本就负重累累的媳妇减轻了些负担,随后就抱着孩子来到翘着二郎腿坐在茶几上看电视的二叔身边,笑呵呵的小声说道:“您家以后可要热闹起来了。”
“热闹点好啊。”
楚建设环顾了一圈屋里那些粮食口的大小领导,眼神闪亮,脸上笑容也是异常灿烂。
只要能有利于队伍内部的团结,这点麻烦他不怕,甚至多来点人才好呢。
“来来来,抽烟,抽烟,这是恒子特意打国外给我带回来的,都尝尝鲜。”
二叔笑容满面的从兜里拿出一盒好彩,在人群里散了一圈才回来,然后对正逗儿子玩的楚恒说道:“诶,回头你哪天要是有空,再把你那虎鞭酒给我送十瓶过来。”
“啊?还要啊?我听倪映红说,您前一段不拿走十瓶了吗?”楚恒不解的侧头望过来。
他二叔一直都是他家的虎鞭酒的大客户,而且也数量也很固定,每个月都要弄十瓶送人,所以此时他对二叔的突然加量很诧异。
“最近又认识几个朋友。”二叔隐晦瞥了眼四周,示意他这时候不方便说。
“明白了,那我明儿就让人给您送来。”楚恒点点头表示会意,也不打算再过问,毕竟虎鞭酒那玩意儿是补药,又不是毒酒,所以爱干啥干啥去吧。
随后叔侄俩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会儿闲篇,等差不多八点钟的时候,见楚哲成小哈欠一个接一个的,乌溜溜的眼睛里都开始泛起泪水了,楚恒就跟屋里人招呼了一声,叫上看电视看的入迷,有点不愿意走的媳妇从家属院里出来。
“这孩子可会赶时候,你说你等会再睡不行吗?刚演到褃节儿上。”
上车后,倪映红就对怀里马上就要睡着了的宝贝大儿子各种嫌弃,然后就开始催促丈夫,让他快着点开,好回去再接着看一段。
“那玩意儿你都看一百遍了,有啥好看的呢?”
楚恒宠溺的在媳妇脑袋瓜上揉了揉,脚下也不含糊,一路驱车飞驰,二十分钟不到就回到了板厂胡同。
一家三口进院后,倪映红就把孩子塞给了丈夫,让他抱着回屋里,自己则着急忙慌的跑去了堂屋追剧。
“这婆娘!”
他无语的望着急匆匆跑远的媳妇,紧了紧怀中的襁褓,溜溜达达的往里面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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