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茹一路沉着脸从巷子里出来,抬头看看阴沉沉的天,想着刚刚那位大姨的话,只觉得一阵心慌意乱。
他……到底什么意思?
几天都没有回来,是出去避风头,还是抛弃了我?
难道他们就不怕……
“呵!”
在巷口站了好一会,面色明灭不定的秦淮茹忽的惨笑一声,手掌用力攥了攥车把,指节隐隐发白,随即缓缓收回目光,抬腿跨上自行车,向着远处行去。
不过她却没有回单位,而是径直回了家中。
重新踏入这座她曾经无比喜欢,此刻却极其厌恶,宛若牢笼般的独门小院,秦淮茹面无表情的环顾了下院中的摆设,连车子都懒得去停,随手倚在了墙边后,拖着沉重的心事愁眉不展的往屋里走去。
少顷。
她回到西屋,来到沙发边上坐下,怔怔的发着呆。
墙上的挂钟的钟摆滴嗒滴嗒的摇晃着,暖融融的阳光从透亮的玻璃窗子洒进屋里,落了一地灿烂的金黄,却怎么都照不到她的身上。
半晌后,秦淮茹呆滞的眸子突然转动了一下,人也缓缓站起身来,她迈步来到五斗橱前,伸手拉开一个抽屉,在里面摸索的一下,很快从暗格里拿出一只不大的铁盒子。
轻轻打开盒子,里面有两千多块钱,三百斤全国粮票,以及两根一两重的小黄鱼。
这些都是她这段日子里用尽手段搜集来的东西换的,有的是从轧钢厂的一间仓库里偷的,有的是别人给的。
是她的全部积蓄!
秦淮茹目光迟疑的看着盒子里的东西。
她想走了。
想离开这里,去到一个谁都不认识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
可是,她又舍不下那三个孩子。
“哎!”
良久后,她幽幽一叹,把盒子重新合上,放回暗格里,最终还是没下得了狠心。
“冬冬冬!”
这时,院门被敲响。
秦淮茹蹙了下眉,扭身来到院门口去开门。
来人是李富贵的一个手下,他肆无忌惮的、贪婪的盯着面前这位寡妇丰腴诱人的身子,色眯眯的道:“秦姐,李厂长让我通知你一声,说晚上要带人来这里吃饭。”
秦淮茹闻言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接着又无力的松弛下来,深吸了口气后,面无表情的点点头:“知道了!”
言罢,她用力关上门,将那道不怀好意的目光挡了出去。
过了不多时,待那人走远,她又重新开了门,行色匆匆的离开了家,
……
是夜,天空晦涩,繁星惨澹。
“楚爷,谣言的来源我这边基本都查清了,一共有三个人,都是出了名的长舌妇,一个是住长寿街的包桂英,一个是蜡杆胡同的黄玉琴,最后一个是兜子胡同的朱海霞。”
灯光昏暗的屋子中,杜三正小心翼翼的向楚恒汇报着这几日的调查情况。
“情况跟您猜的差不多,她们确实都是收了好处后,故意散播谣言摸黑您的。”
“还有就是,找上她们的那个人,就是秦寡妇今天去过的老杜家的老三杜浩,所以我猜测,她应该也是要找杜浩。”
“终于露头了!”
楚恒眼中射出一道戾芒,他这些天之所以一直没动秦淮茹,可都是为了逼出的她身后的人,当即沉着脸问道:“这个杜浩是干什么的?”
杜三咬牙切齿的恨声道:“丫原先也是城里的一个小顽主,跟我还玩过一段时间,不过自打前几个月他家里人犯了错误被抓起来后,人就销声匿迹了!”
“当初我对他还挺照顾,没想到这孙子竟然是个白眼狼!”
楚恒眉头蹙起,问道:“人呢?抓到没有?”
“跑了。”
杜三阴沉着脸道:“那孙子在四天前买了张去羊城的火车票,有人见到他当天晚上十一点上的车,我这边已经组织好人手准备去追了,今晚上就出发。”
“追个屁追!”
楚恒烦躁的挥挥手:“从四九城到羊城,途经的站点多了去了,你知道丫有没有半道下车?而且就算去了羊城,可都过取了这么久,人早就跑没影了,想要找到他,无异于大海捞针,赶紧让人回来吧,这小子应该不是真正的幕后指使,没必要浪费太多精力。”
“好,我明白了。”杜三轻轻点了下头,其实他自己也知道想要在茫茫人海里找到杜浩基本是不可能的,可大老没发话,他也只能继续找,哪怕是那孙子去了天涯海角,他就是跑断腿儿也得追在后头撵着。
杜三在心底暗暗松了口气,又赶忙问道:“那咱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继续盯着秦淮茹吧,看还能不能挖出点东西来。”楚恒烦闷的闭上眼,一口一口的抽着烟,似是在思索。
杜三不敢做声,安安静静的正在一旁候着。
半晌后。
楚恒睁开眼,问道:“杜浩是什么时候开始接触那说那三个女人的?”
“半个月前!”杜三脱口而出。
“半个月前……”楚恒念叨了一句,沉吟道:“查一查他这一个月之内都接触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要事无巨细!”
“明白!”杜三用力点头。
“就这样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楚恒黑着脸站起身,大步流星的从屋里出来,待上了停在门口的伏尔加,径直扬长而去。
一路回到小梨花后,他没有急着下车进院,摸摸兜翻出半包皱巴巴的大前门,给自己点了一根,随后就靠在座椅上,一边欣赏着夜色,一边梳理着自己手头上的事情。
重中之重的,自然是酒庄的事情,目前千头万绪,一堆事情等着他去处理。
其次就是贾老太太的事情,那个到现在还不知道是谁的幕后指使者,是必须要揪出来的,对方的手段实在太狠辣了,不赶紧把人找出来的话,他寝食难安。
再有就是大城那一边,他也得抽空去一趟,把粮油送过去,这是他的现金奶牛,是绝对不能停摆的。
“分身乏术啊!”
楚恒头疼的吐了口烟,滴咕道:“回头得给杨清发个电报,看能不能找个保姆。”
这个时候,就显现出爹妈死的早的坏处了。
倪映红的身子愈发的重了,有些时候必须要有人照顾,可他却越来越忙,过一段可能还得去一趟蓬来,甚至还要出国,到时候如果倪映红一个人在家的话,他实在有些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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