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父幽幽叹口气:“以后办事,记得喊上我,你还是嫩了些。”
“记住了。”
“手套都不拿,像什么样子,你为情所乱了知道吗?”
“以后不敢了。”
“一会儿用这个把人打晕拖走,不要街边动手。”姑父从袋子里拿出根棒球棍递给我:“知道敲什么位置不?”
“知道。”
“安心等着吧,那吊毛每天都要出来宵夜的。”
“嗯。”我拿出烟想点。
姑父直接把火机抢了过去:“忍着,办事儿得处处小心,你这不是暴露目标吗?”
“哦——”
“小烂仔,啥也不是,龙叔就没教你这些?”
“教了,像你说的,心乱了......姑父,我给你当儿子吧。”
“嘿嘿嘿,净说胡话。”
我能感觉到姑父笑的多开心,他伸手打了下我的头,像小时候一样。
“哎......”姑父又叹气:“你哥这人,要是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
“他惹你不高兴了?”
“倒是惹不了我。”
姑父告诉我,他刚出来那阵,陈竹海去找过姑姑。
他言辞犀利的警告姑姑,别让姑父去朋城,不然大家亲戚没得做。
姑姑向他保证,姑父去朋城是不会影响他前途的,更不会去找他帮忙、给他添麻烦。
可是陈竹海依旧不依不饶,搞得姑姑哭一夜。
姑父出来后,本身是不想再走黑道了。
可是这条道走上之后,不是你想退就能退的。
之前道上的兄弟需要抱团取闹,需要互相照顾。
出来后,社会也很难给姑父一个体面的工作。
还有过去得罪的人,也可能找上门来,不走这路的话很容易被人欺负。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姑父知道我肯定会报仇的,他得帮我,所以才毅然决然的,一出狱就去了许梦娇的场子里。
姑父很清楚,没有许梦娇的庇护,我报完仇就得搭进去。
“知道龙叔为什么这么照顾你吗?”
“欣赏我?应该不止这一点吧?”
“欣赏肯定是欣赏的,我跟他也有交换,我去帮许梦娇,他就帮你,这是谈好的。”
“龙叔对许家挺忠。”
“是,这人是讲义气、重感情的......你觉得许总咋样,我看她对你,好像有点别的意思?”
“没有吧。”我尴尬的挠头:“我像你一样,看不明白她。”
“肯定有,你是为数不多去过9009房的人,朱家兴都没去过呢。”
“真的?”
“真的,我平时常给许总开车,有一回,朱家兴问我许总住哪个房间,他有个什么东西要送过去,我没告诉他,许总交代过,不让我透露她的行踪住处。”
这么一说,我突然还有点小确幸。
起初我还以为许梦娇对谁都那样暧昧,大晚上把男人带到房间,然后这样那样的,为此我心里还酸溜溜的。
如今看来,这女人并不是那么随便的。
“有机会就大胆拿下,懂么?”
“啥玩意?”
姑父又打了下我的头:“装什么装,又不是童男子了,跟上许总,你就直接跨越阶层了知道吗?
到时候就不用刀口舔血了,跟朱家兴一样早日实现财务自由。
等你有了足够的钱,全世界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这是叫我吃软饭?
我特么是那样的人吗我?
“我不要。”
“再说你不要!”
我又被打了一下头,无奈之下我只好用缓兵之计:“好了好了知道了。”
然后岔开话题:“陈竹海再对你们不敬,你直接巴掌扇他。”
“哎,别提他了,提起他我就烦,这小子小时候也不这样,怎么一进城、一当干部就鼻孔看人了呢?”
“小时候就一样,他就瞧不起我们这个家,觉得自己是天选之子,我们都是拖他后腿的人,要不怎么阿公走他都不回来呢,只不过小时候翅膀不硬他压制着。”
我跟陈竹海一张床上睡了十来年。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了。
这人就是伪君子,真小人。
骨子里瞧不起我们这个穷家庭。
他读高中那会,就非要在家里搞什么公筷夹菜,搞得阿公每次吃饭都很别扭。
城里同学来家里玩,他就我们一家都支出去,生怕我们的穷酸相影响了他,吃饭也不在家里吃,带同学去镇上的馆子吃。
姑父直摇头:“你不说我还以为是他新娶的媳妇闹的呢,原来他本身就是这样个人。”
“跟媳妇应该没多大关系,听说那女人是个书香门第,还是个老师,应该不会那么不懂事理,就是陈竹海自己有问题。”
“你见过你嫂子?”
“没有,我上哪去见,叫啥我都不知道。”
“我们也没见过,你哥是要跟我们断亲了这是。”
“断就断,草。”
说话间,一个中等个头,头顶有些秃的中年男子走出了旅馆大门,往远处的夜宵摊走去。
正是旅馆老板曾祥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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