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珍左右张望看到了我:“阿山,你回来了。”
我可以感觉到阿珍的雀跃。
但是很快,阿珍的脸又冷了下来,走过去跟黑短袖男子小声商量着,想请假出去下。
那个男人目光阴沉的看着我,可能看我身上的校服就知道我不是坏人,这才点头让阿珍出来。
阿珍脸色不是很好的走到了我面前:“啥时候回来的?”
我比阿珍高,我有一米七八。
这样的落差,我很容易看见阿珍身前的雪白。
她的领口实在太低了。
加之她发育的很好,尺寸应该是D,这样撑起来就更显得领口低了。
我不是很开心。
阿珍提提自己的领口,很自然的抱住我的手臂:“走,我请你喝糖水。”
路人的目光让我不安。
一时间我感觉我跟阿珍也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因为她显得很开放。
印象中,还没有姑娘这样抱着我的手臂逛街。
在糖水店里,她又问我啥时候回来的。
“昨天......没见着我阿公最后一面。”
阿珍拿出小包纸巾递给我。
我擦擦眼角。
纸巾的香味混杂着阿珍身上的香水味,令我有点迷糊。
“上周我回村,就听我妈说,你阿公身体快不行了。
我以为,你家里人会叫你回来。
看来你阿公是不想影响你考试......
对了,这次考试还顺利吗?”
我点了点头没作声。
阿珍眼神里闪过一丝羡慕:“那就好好读,别辜负了你阿公对你的期待。”
我冷笑一声,告诉她我读不下去了。
阿珍问我上大学要多少钱?
听了答案之后,她的脸色不由为之一动。
她家也不容易,下面有弟弟妹妹,父母都是种田的,阿公阿婆年纪也大了身体还不咋行。
而且她爸爸还有风湿病,重活干不动。
我猜她想帮助我,但显然她没有那个实力。
所以我根本不会问她开口。
还有一点,阿珍只是朋友,她没有义务帮我。
我只是想让她陪陪我,因为她是我现在唯一可以倾诉的对象。
同龄人要么去朋城大都市打工了,要么在上学。
阿珍吃了一口西米露后,犹豫了很久。
“阿山,你想读就去读吧。
我能挣钱,到时候我借钱给你读大学。
没文化是真不行,什么工作都找不到。
像我,只能做最卑微的事,被人瞧不起。”
我惨淡的笑了笑:“你做美发才能挣几个钱。”
“努努力,一个月六七千是可以的。”
我当场震惊了。
我哥是大城市国企的,还是名牌大学的,实习不过1200的工资。
她却能挣六七千?
阿珍又说,这是好的时候,差的时候也就三四千的样子。
由此,我也就明白了她的工作。
当时就很难受。
“我每个月要给家里钱。
剩下的我可以存着给你。
你到了大学也打打工,这样学费应该不成问题。
你成绩这么好,不读真的很可惜。”
“你别说了!”
我眉头一拧,声音低沉的呵斥了一句。
心里好像被塞进了一团棉花。
非常的膈应,非常的不舒服。
从初中那时候起,我跟阿珍就常走在一起。
这两年有一些人传,说她跟我是男女朋友。
但是我跟她都没有直面这个问题,平时相处都很正常,手都没拉过。
彼此之间是一种比普通朋友深,又比男女朋友浅的关系。
现在,我该怎么面对做这行的她呢?
又怎么能用她的钱去读书?
还是这样挣来的钱?
这一刻,我清楚的意识到,我跟阿珍,永远无法成为真正的男女朋友了。
也就是说。
我们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我的心,再一次被冰冷的现实刺痛。
阿珍哭了。
很显然,她承认了我的猜想,知道自己做的工作,不被我认可。
我很想逃离这个地方,背上书包离开了糖水店。
阿珍跟在我身后,距离我四五步远。
我在县城河堤边不停地走着,她一直跟着。
天黑了。
我听到阿珍的小灵通响了好几次,她都给挂了。
“阿山,你别这样......”
她终于走不动了,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她的哭声让我心碎。
阿珍是个好女孩,一直很老实,就是家里穷。
跟我一样,她也很无奈。
除了那样的工作,她还能干些什么?
做一个见不得光的洗头妹,似乎是她唯一的选择了。
不然那些嗷嗷待哺的家人,该怎么生存下去?
阿珍甚至比我更难。
我尚可一走了之,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可是阿珍不能。
她背负的太多了。
她的哭声击碎了我的心,我也跟着流眼泪,转头来到了她的身边。
阿珍站起来抱住了我,在黑暗的河堤边放声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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