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言重了,民女是位低言轻,说的话没作用的。”顾倾颜轻轻挣开她的手,走到了一边。
丹阳拧起眉,又恼怒起来,她忿忿地盯了顾倾颜一眼,转身拽住了封宴的衣袖:“我也要玩猜谜,宴哥哥带我一起玩。”
封宴拽回袖角,丹阳又上前来,拉住他的袖子,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顾倾颜眼角余光扫过去,心里闷得很,又没办法发作,只能闷头坐在一边写字谜。她写得又快又好,不一会身边就聚起了一大群士子打扮的年轻男子,围在她身边看她写字。
“顾影明月下,”一名年轻书生想了半天,笑道:“这是个昌字。”
顾倾颜微笑着点头,拿出一枚铜板放到碗里,想了想,又写了一句,“高堂牵儿心。”
众人围得更紧了些,手指在半空中指指划划,猜测这是什么字。
“姑娘字的真好。”有位男子突然感叹起来,他拿着几张顾倾颜之前写的字,一脸欣赏地说道:“姑娘这是出自哪位名家之后么?”
顾倾颜还是微笑摇头。她是悄悄学的,练了许久,有一日突然被父亲看到了,父亲也很惊讶,但更多的是高兴于以后有一个帮他抄书的工具了。
“夫君,你怎么在这儿?”一个妇人挤进了人群,恼火地拉住了男子的手:“我一顿好找,你说陪我去买首饰的,这字有何好看的?”
妇人一面叨叨,一面看向了顾倾颜,顿时愣住:“顾倾颜?你怎么在这儿?”
她往四周看了看,拉下了脸:“你在卖字?父亲若知道你抛头露面,和这些男人厮混在一起,只怕要死不瞑目了。”
顾倾颜费了一会神才认出她来。
这是她嫡姐,顾初荷。她生于初夏,那日家里有株荷花正好开放,父亲便给她取了这名字。
以前顾初荷喜欢穿翠色衣裙,温柔端庄,不像此时她一身艳丽的衣裙,头发高束,攒满了珠翠,脸上也涂着浓厚的胭脂,眼底是浓重的乌青色,显得很是疲惫。
“姐姐。”顾倾颜站起来,向她行了个礼,又对着那说话的书生福了福身:“见过姐夫。”
当初父亲出事,嫡姐夜奔情郎家,对顾家不闻不问,对她生母也不闻不问。还以为她过得有多好,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还得她满大街地追着夫君跑。
“这是倾颜妹妹?”男子端详着顾倾颜的脸,眼前一亮,热情地说道:“如今越发出落的标致了。”
“夫君我们走吧,婆婆不喜欢女子抛头露面,若知道妹妹在这里卖字画,也会不喜的。”顾初荷脸色一沉,拉着男子就要走。
“妹妹难得遇见,去茶楼喝一杯吧。”男子定在原地不动,一个劲地看顾倾颜。
“哇,顾姐姐真是魅力非凡。”丹阳阴阳怪气的声音响了起来。
顾倾颜转头看去,封宴和封珩都过来了,正在看她这位姐夫。
“那可不是,我这位小姐当初在家里时,好多男子就爱围着她转。”顾初荷一眼就看出丹阳不喜欢顾倾颜,马上添油加醋地说了起来:“她打小喜欢跟着男子混,打着写字的名头,相好不知有多少。我那前妹夫就是受不了这一点,所以才跑的。”
顾倾颜双唇退了血色,不敢置信地看着顾初荷。以前在家里时,顾初荷不喜欢她,她是知道的。但那时也只是讥讽她几句,不像今天这般过分。
“原来是惯犯了,难怪会在花园里悄悄约见熙柔的夫郎。”丹阳抓紧机会嚷了一句。
四周响起一阵鄙夷的议论声,众书生看着顾倾颜的眼神也复杂起来了。
顾倾颜垂下眸子,静静地吸了几口气,突然就抓起了桌上的墨砚,朝着顾初荷泼了过去。
谁也没想到顾倾颜会动手……
顾初荷被泼了满脸的墨,半晌后才发出一声尖叫:“你这个贱婢,我是你嫡姐,你反了吗?”
“家中出事,你连夜逃走,对亲生爹娘不管不顾。小妹在酒楼遇到你,她饿了,想找你讨个饼吃,你说宁可喂狗也不给她,她才六岁。我们好歹是一父所生,哪怕遇到乞儿,也会动几分怜悯之心,你呢?你算个人吗?”顾倾颜丢下墨砚,气愤地说道:“嫡母走了这么久,她最疼你了吧,你走之前卷走了她手里不多的一点钱财,连一个铜板也没给她留下。在她死后,你可为她烧过一次纸钱,可曾去祭拜过?”
顾初荷被问得步步后退,哑口无言。
封宴上前来,拉住顾倾颜的手,用袖子给她擦干净手上的墨,低声说道:“怎么自己动手了,别弄疼了手。”
顾姐夫这时才看清封宴和封珩身上的暗金色九爪龙纹,面色一变,赶紧拉住了顾初荷的手,急声警告道:“别发疯了,快给妹子道歉赔罪。”
“我就不,凭什么,她刚刚还勾引你呢。”顾初荷怒火中烧地嚷嚷道。
“你这个蠢婆娘,”顾姐夫急得满头大汗,一把捂住了顾初荷的嘴,压低了声音说道:“瞪大狗眼瞧仔细了,你妹子身边站着两位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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