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决定了么?”
在空荡的庭院里,槐诗听到了电话里郭守缺的声音。
老头儿依旧是那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对于槐诗的决定,倒是听不出恼怒或者是焦躁,只是疑惑。
“是啊。”槐诗想了一下,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反正能做的事情,就只有这么多了……所以我就想着,与其半途而废,继续苟延残喘,还不如干一票大的。
最起码,还能物尽其用呢不是?”
“你做的已经够多了。”
郭守缺轻叹:“没人会觉得你做的太少,槐诗,这终究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就算接下来你什么都不做,事情也还有其他人继续完成。
适当的休息休息,没人会说什么。”
“然后,看别人大方光彩么?”
槐诗反问:“郭老,你觉得我是那种压好金线、搭好舞台,做了全部的工作之后,然后去放任其他人站在C位的人么?
我可是戏霸来着。
只要我的演奏会可还没结束,谁都别想中断我的专场。”
“哈,虽说舍我其谁的气魄让人尤其喜爱,可这一副独断专横的样子又让人实在欣赏不起来。”
电话的老人感慨:“到底是年轻人的英雄热血,我就不泼冷水了,你去吧。”
“那就多谢您老体谅啦。”
槐诗轻叹着,自嘲一笑:“只是,英雄热血恐怕也说不上。要说舍我其谁,其实也没有过那样的想法……充其量,只是想要尽力而为罢了。”
“这是在说什么漂亮话么?”
郭守缺戏谑发问:“倘若你这叫做尽力而为的话,老朽这样的,岂不是尸位素餐?还是说,就连在我这里都要装模作样?”
“今日我的作为,难道不是为了来日郭老你们的作为么?又谈什么尸位素餐呢?至于装模作样……恐怕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吧。”
槐诗想了一下,缓缓摇头:“很久一来,大家都觉得我是什么英雄人物。可我只不过是凭着自己的好恶,依仗着自己的条件和天赋,去为所欲为而已。
可还有更多的人,更多同地狱作战的人并没有我这样的能力和依仗,不是么?”
郭守缺沉默。
“难道这个世界上,就只有我一个人是英雄么?”
槐诗反问,“倘若那些无所依仗的人尚且能够因为他人的悲鸣和泪水而奋起一搏的话,那我这样掌握力量、具备能力,且存有退路的人,为什么就不能尽力而为呢?
即便是装模作样,也好过袖手旁观吧?”
短暂的沉默之后,电话另一头的郭守缺仿佛笑了起来。
“……不论是不是装模作样,能有这样的想法,就已经比那些稍微有点本事就满脑子野心和荣耀、将一切视为囊中之物的家伙们强出太多了。
很好,槐诗,只管去‘尽力而为’吧。”
郭守缺最后问道:“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么?”
“呃,好像还真有。”
槐诗拍了拍脑袋:“原照那里,您就多看顾一下吧。”
让小老弟当了这么久的工具人,他还挺有点不好意思的。
双方这么长久以来的暗中联络和沟通,黑马集团恐怕也早已经被巨阀们盯上了。自己掀桌子之后,总不能害的他又被抓到监狱里这样那样吧?
社死一次就够了。
社死很多次,恐怕真的要死人的。
“那小鬼本来就是东夏的人,难道我还会袖手旁观?至于些许风波,历练历练也是好事儿。”
郭守缺微微摇头,原本还想要再抬槐诗一手的,却没想到被如此婉拒。
“行吧,既然你小子打定主意的话,我也不劝了。”
他摇着头,嘿然一笑:“本来还说老朽今天心情好,不论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考虑一二呢……”
“唔?这么好?”
槐诗的眉毛微挑,捏着下巴思索片刻,“要说的话,要求倒是没什么,只是有点好奇——您总说我的汤底差点意思,可总要让我见识见识真正的老汤吧?”
“哈哈,会有机会的,小子。”
电话里最后传来得意的笑声,意味深长:
“别吓到就好。”
盲音传来。
挂断了。
而与此同时,低层区,最黑暗处。
郭守缺丢掉了手里的电话,漫步向前。
在早已经被遗弃的排水沟里,在除了拾荒者和老鼠们罕有人至的黑暗里,无数隐隐绰绰的轮廓涌动着。
宛如农田。
远方腐臭的风吹来,淤泥中生长出的‘稻谷’们便摇曳起来,如同无数蠕动的触须一般,轻柔摇摆。
就这样,黑暗中的田埂上,老人期盼的回首眺望。
还差一点点……
最后一点。
“做好大开眼界的准备吧,小子。”
无人窥见的黑暗里,苍老的厨魔背着双手,满怀期待的穿行在稻田之中:“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祸国之汤啊。”
黑暗无声。
静静的,吞没了一切。
.
轰!
远方好像隐隐有巨响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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