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的火焰扩散在大地之上,却好像夜幕也被点燃了。
数之不尽的星辰运行在战场之上,降下冷酷又残忍的光芒,重整阵列,粗暴的抚平了大地的皱褶,弥补天穹的裂痕。
再度将整个破碎的世界串联为整体。
在战争的宣告之下,黄金黎明所洒下的阴霾已经被粗暴的覆盖,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反击浪潮。
宛如整个世界都在呐喊一样。
向着地狱。
铿锵的铁音在深渊里回荡。
可棋盘外,殿堂内却一片死寂。
无关的参会者们颤栗着,不敢发出声音。还有更多的已经将猩红的眼瞳看向现境的棋手们。
空气早已经彻底凝结。
就连喘息声都被扼杀在肺腑之中。
只有一道道威严意志从深渊中降下,升起投影,来自无穷深度中的统治者们向着不自量力的挑战者投来冷漠的视线。
而在这恶意所形成的极寒里,除了眼眸闪亮、喜不自胜的枯萎之王以外,就连殿堂的最中央,那超拔入云的王座上,也投来了如有实质的视线。
似是惊奇。
专注的俯瞰。
许久,大君却看向了棋局另一侧:“虽然实力还差了一点,但这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倒是多少有点当年你们的样子了……”
他说:“找到了个不错的传承者啊,马库斯。”
“是啊。”
老人颔首,按着膝盖上的毯子,轻声笑了笑:“比我强。”
大君沉默片刻,摇头:“如此才能,受缚于现境,只能徒然走向末路,诚然可叹。否则,假以时日的话,未必不能在此处有一席之地吧?”
轮椅上,昏沉的外交官愣了一下,旋即,呛咳着怪笑起来,喘不过气,口水几乎从嘴角流下来。
“大君,我们是为了毁灭这一切,才来到这里了啊。”
马库斯仰起头,向着云端反问:“一把注定没有意义的破椅子,难道有什么可惜的吗?”
那一瞬间,寂静再次到来。
无数投影猛然抬头,向着此处看来,统治者再不掩饰自己的怒火和杀戮欲望,那些猩红的眼瞳带着从深渊中淬炼而出的凶戾和恶意。
可老人恍若未闻那样,只是平静的抬下巴,任由中岛为他拭去嘴角的口水。
就在他的前面,棋手们面无表情的阻挡在寒潮之前。
迎接来自深渊的风浪。
剑拔弩张。
但此刻,在大君的御驾之前,终究是没有人胆敢放肆,跨过他的意志率先动手。
只有许久之后,天上再度传来惋惜的雷鸣。
“就当如此吧,马库斯。”
大君摆手,慷慨的予以赦免:“汝等理想诚然可嘉,只可惜,用毁灭应对毁灭,用死亡阻止死亡……就算是赢得深渊,所得到的,也只有地狱。
汝等之末路,不在未来,早已经近在眼前。”
“且观看吧。”
雷霆大君敲了敲扶手,低沉的鸣动回荡在了所有人的耳边,令寒意蒸发,凶戾不见,扫平了殿内一切的躁动。
无形的力量,再度将所有人钉回了自己的位置之上。
不容造次。
“赌局,还没有结束——”
.
而在赌局之内,战争早已经烧遍了每一寸大地和天空。
一切都笼罩在毁灭和光焰之中。
厮杀再起,自现境的推进之下,向着地狱,
冷厉群星之下,只有愚者的投影静静的远眺着沉浸再度地狱中的一切。
“我明白了,槐诗。你们似乎总是会爱那些会毁灭你们的东西。”愚者说:“譬如酒,譬如自由,譬如所谓的……理想。”
回应他的,是迸发的雷鸣。
就在槐诗的头顶夜空中,无数利刃降下,楔入大地,钉进了破碎的岩石中,如雨后的野花那样生长,扩散。
就这样,将最后的虚伪撕裂了,令那些呱噪的声音,戛然而止。
“中场休息已经结束了,愚者,拿出一点作为黄金黎明的骨气来,不要再说那些令人作呕的话了!”
槐诗拔出七海之剑,冷漠催促:“现在,拿起你的武器,面对我!
或者……被我把脖子上的东西砍下来!”
愚者沉默着。
失望的闭上了眼睛。
“好啊。”
他说:“既然,你们想要保护你们的世界,那么,就去亲自问这个世界吧……”
就在无数利刃的穿凿和撕裂之下,愚者的最后投影渐渐消散。
回归深渊。
只是在临行之前,却最后回头,向着愚昧的尘世再看一眼。
笑容冷漠又嘲弄:
“——看看这个世界,想不想,保护你们?”
那一瞬间,残存的投影,彻底消散无踪。
死寂到来。
就在远方,地狱的领域之中,无穷的灾厄汇聚成潮,如飞鸟那样惊起。光芒无法驱散的黑暗如同井喷,自酷似火山涌动剧烈震荡,向着尘世漫卷,扩散。
瞬间,顺着血河和骨道,扩散,像是怒流奔行在河道之上。
大地的最深处,晦暗之眼所凿出的地狱九泉,被这恐怖的黑暗在瞬间彻底吞噬,溶解,令来自深渊的原暗越发的膨胀,升上天空,如同无数手掌那样,握紧了来自雷霆之海的阴云,抽取着里面无止境的力量,不顾海量大群的哀鸣,瞬间,将那些不具备价值的东西尽数蒸发成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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