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家族真是外表光鲜、内里污糟,大概只有所谓的族长和长老活得恣意妄为,普通的族人过得非常的艰辛,很不如意,从你们家就可以看出这一点。”金菁有点感慨,轻轻的叹了口气,转身看了看沈茶。“我之前以为,大家族一般都是互帮互助的,毕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现在看来并不是。”
“有些是,但有些不是,不可以一概而论。不过,江南某些名门望族的行事,确实是不敢苟同。”沈茶看向宁橙,“你父亲过世了?可是族长和长老所为?”
“回大将军的话,我父亲是病逝,和族长并没有关系。其实,平心而论,族长还是个相对来说不错的人。”
“不错的人?”金菁很有兴趣的看着他,“都把你们一家赶出来了,还能得到你这样的评价?”
“他也是按照族规行事,而且,我们离开家族之后,他也让人给我们送了盘缠,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反倒是那几个道貌岸然的长老,表面上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其实肚子里装的不是圣贤书,而是一肚子的男盗女娼,每天琢磨的不是怎么写好文章、培养学生,净干些欺上瞒下的勾当。”宁橙冷笑了一声,一提起那几个长老,就恨的牙痒痒,“但族长是好人,虽然是他把我们从家族除名,虽然他的那些观点在你们看来非常的大逆不道,但他对我们家已经很好了,他的恩情我还是记着的。”
“是因为你父亲?”
“对!”宁橙点点头,“我父亲曾经是族长小时候的玩伴,按照他们的话来说,是族长的伴读,两个人的感情是非常好的。只不过是长大之后,两个人身份地位的不同,再加上我父亲生病的缘故,父亲才慢慢远离的,因为不想自己的兄弟为他担心。”
“你父亲是什么病?”
“不知道,母亲从来不说,我们也不问。我记得父亲在过世之前,就已经饱受病痛折磨,长达数年之久。在我的印象中,他就是一副骨瘦如柴的模样了。他的病很奇怪,郎中说根本治不了根,只能缓解他的痛苦,但离世是早晚的事情,让我们提前做好准备。”
“是什么样的病,你知道吗?”
“不清楚,我只能描述一下他发病的样子,就是会浑身特别特别的疼,一旦发作就会疼晕过去。有的时候,会把吃的东西吐出来,还会吐血。”
“这是什么毛病?”金菁看向自己的妹妹,“听着有点耳熟。”
“之前我师父说过,这世上会有些人患上这样的病,这是不治之症,我们称之为喦,但并不常见。可一旦生了这个病,无论用了什么药,都是没有用的,只能慢慢的熬着,直至死亡。”金苗苗叹了口气,“这个病非常折磨人,不仅是身体上的,还有心里上的,不仅折磨病人自己,还会折磨家人。有很多的悲剧都发生在这样的病人身上,他们觉得自己是拖累,这样活着简直就是生不如死,所以,这样的病人通常会趁着家人不注意的时候,了结自己的一声。”
“这么严重吗?”
“嗯!”金苗苗叹了口气,“我师父就接触过几个这样的病人,都是一样的结果。还有……”
“还有?”
“你别着急啊!”金苗苗再次叹了口气,“为了延缓病人的痛苦,让他们能多活一段时间,需要花费大量的银钱,不少家底儿丰厚的人家,因为家人患病,从算还算富裕的家庭一下子变得生活捉襟见肘,那些本来生活就很艰难的,更是雪上加霜。”
“这位大人说的对,用来缓解的药材也是非常珍贵的,是我们家没有办法负担得起的。但父亲母亲不想去麻烦族长,就把病情隐瞒下来了,以至于最开始的时候,他发作的次数是非常多的,每次都非常的难受。后来是因为给父亲看病的郎中说漏了嘴,族长才知道的。”
“那个郎中应该是故意的。”
“我也觉得是,但无论是故意还是无意,都是人家的好意,这个情我们是要领的,如果不是这位郎中,我父亲离世的时间至少要提前一年。”宁橙苦笑了一下,“族长知悉父亲的病情之后,特意来我家看了父亲,并言明,无论如何也要保住父亲的命,虽然他是族长,但也是父亲的兄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兄弟一点一点的消失在这个世上。”
“这话说的确实挺有分量、也是很有担当的。”
“对,所以从那天开始,看郎中的费用、大量珍贵药材的费用,都是由族长来负担的。我母亲一直担心族长会在这上面有疏忽,但从莪父亲病倒开始,一直到他离世,族长都是尽心尽力,一点都没有疏忽,所以,无论族长如何,我们都不能忘了人家的这个恩情。”
“只是人走茶凉,等你父亲离世之后,你家的情况就急转而下,是不是?”
“这是必然的,但族长对我家还是有所照顾,否则的话,我虽然上了族学,也不能跟主家那些小孩的先生一起念书,那些小孩也没有因为我的身份而瞧不起我。后来是因为兄长离家外出求学,我的学业不太顺利,甚至为了照顾接受不了父亲的离世而变得有些失常的母亲不得不离开族学,我们家的情况就不太好了,那些曾经冲着族长的缘故对我们还很友好的人,开始贬低、讽刺、挖苦我们,甚至那几个长老开始打起我姐姐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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