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王爷请旨去望心镇,并非心血来潮,而是经过他深思熟虑的。
王爷年轻的时候,领到的第一个差使就是驻守望心镇。
当初他年轻气盛,一门心思想要去边关杀敌,想要建功立业,想要证明宋家的子弟也不是吃白饭的。所以,压根就没有看上过这个小地方。
那个时候,各境边关都乱的很,沈家军还没有平定嘉平关城,柳帅还没有成为南境一霸,西南、西北的那些外族也是虎视眈眈,也不怪王爷会有这样的想法,大夏的热血男儿没有一个不向往边关的,更何况他是宋家的人,大夏名正言顺的皇子,更要以身作则,否则怎么有脸活在这个世上。
可偏偏他亲爱的父皇就没能让他如愿,偏偏把他扔到了一个看上去不起眼……至少在当时是很不起眼的一个小镇,这让代王爷那颗火热的心一下子就凉了半截。
他不喜欢这个地方,所向往的也不是这里,所以,对于镇守望心镇也不是那么的上心,直到金人冲破了重重防线,浩浩荡荡的朝着望心镇过来,他慌了手脚,这才打起精神,组织驻军抵抗外敌。
那一次的战事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望心镇驻军五千人,花了整整七天七夜的时间,联合西京城中的一万禁军,损耗了大半兵士以及当地百姓,才勉强挡住了金人的进攻。当时能挡住金人,除了他们是真的拼命了,完全置生死不顾也要保证西京城的安全,还有就是金人长途跋涉,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再抵挡这么凶猛的攻势,只能节节败退,退回金国去。
从那一次之后,代王爷反思了自己的错误,开始很认真的履行他作为西京最后一道防线守将的责任,把望心镇彻彻底底变成了一道铁墙,扎扎实实的立在西京城之外。
后来辽人、金人也有那么两三次想要冲破望心镇的防守,彻底冲进西京、占领西京,但每一次都被望心镇的铜墙铁壁给挡了回来。再到后来几年,沈家军驻守嘉平关城,辽人和金人就没再冲破过一次,而代王爷因为那几年驻守的旧伤,从守将的位置上退下来,留在西京养伤,过着悠然自得的小日子,他在望心镇留下来的那些传说,也就慢慢的消失在人们的记忆之中。
代王爷慢慢的讲完了自己波澜壮阔的前半生,看看留在正殿里的几个人,朝着他们笑了笑。
“你们这一代的小孩,都没有听过这些,对吧?”
“王叔,您错了。”沈昊林轻轻摇摇头,指指沈茶,“这些都是她小时候的睡前故事,父亲、母亲,还有晏伯有的时候都会给她讲讲的。”
“真的啊?”代王爷惊讶的看向沈茶,“你……都知道?”
“嗯!”沈茶笑了,“王叔可是我小时候最向往要成为的那个人。”
“真是。”代王爷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下鼻子,“还怪不好意思的,所以,你们能理解我的想法,是不是?”
“是的,王叔!”沈昊林和沈茶对望一眼,同时点头,“将士百战死,壮士十年归。但真正上过沙场,真正跟外族拼杀过的人,最终向往的是马革裹尸的命运。”沈昊林看向托着腮帮子看着他们的宋珏,“这是每一个元帅、每一个将军,每一个兵士最大的心愿。”
“王叔的心结在于,他还可以驻守望心镇的时候,却不得不从守将的位置上退下来。然而,接替他的人,却没有把望心镇守好,反而变成了为自己牟利的工具。”宋其云叹了口气,“望心镇驻军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最心痛的就应该是王叔了。他想要回去收拾烂摊子,重新将望心镇变成那个传说中的铜墙铁壁,侄子是可以理解的,且……”他看看代王叔,朝着他笑笑,“非常的支持。”
“我也支持。”沈茶也朝着代王爷笑笑,“我能理解王叔的想法,这是绝大部分的武将们的想法。”
“王叔如果能坐镇望心镇,我自然是乐意的,只要王叔的身体能撑得住,我没有任何意见。毕竟雷副统领和安校尉年轻,压不住那些人,到关键时刻,也是扛不住事的。有王叔在,对于他们来说很棘手的事可以很轻易的解决。只是……”宋珏摸摸下巴,“我有些担心,雷副统领和安校尉,本来……”
“陛下不必担心,他们对自己的能力还是很了解的,巴不得您给他们安排一个顶头上司呢!”白萌重重的叹了口气,“只是王爷,现在的望心镇可不比您在的那个时候,不要说百姓们一点点战力都没有,就是驻军,一个个都是吊儿郎当的,可把国公爷和大将军给气坏了,您要是真去了,可千万别动气,气大伤身,为了他们不值当的。他们不听话,训他们就是了,千万别为难自己。”
“放心吧,都活到我这个年纪了,没什么事能气到我了。”代王爷看到白萌那个样子,“你也是时候该到沙场历练了,总困在京里,太不像样子了。”
“王爷,末将是个什么情况,您还不清楚吗?”白萌双手一摊,摆出一副很无奈的样子,“但是我祖父的遗命,我真的不能违抗,所以,哪怕向往边关,也是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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