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号堆场失窃了大约两吨钢材,究竟怎么失窃的、什么时候失窃的,谁也说不清楚。
这种没头没脑的案子,自然落到了严打工作队身上。
老沈正忙着走访询问码头职工,对讲机里传来蒋晓军的呼叫声。
“蒋科,什么事?”
“有人看见张阿生来滨江了,很可能住在海员俱乐部。”
“哪个张阿生?”
“八八年从东海跑过来倒汇套汇的那个张阿生,江政委让我们赶紧查查怎么回事,咸鱼刚才也给我打过电话。”
以前局里民警没现在多,遇上大案个个都要上。
当年的倒汇套汇案,老同志几乎都参与过侦办。
韩宁当年为什么从海员俱乐部调到局里,严打工作队的老同志都很清楚。
老沈反应过来,惊诧地问:“他早就刑满释放了,他跑过来做什么,难道心存不轨,想对韩宁和咸鱼实施报复?”
“我要是知道还会找你?”
蒋晓军反问了一句,交代道:“他认识我,对我印象深刻,我去很容易打草惊蛇。当年你是参加后续侦办的,他记得你的可能性不大,你赶紧叫上老吴他们去摸摸。”
“知道了,交给我。”
涉及到分局两个民警的安危,而且两个民警还都是自己的晚辈,老沈一刻不敢耽误,叫上一起走访询问的老吴,骑着自行车匆匆赶到海员俱乐部。
海员俱乐部依然是港务局的,但已经承包给了个人经营。
曾经觉得很上档次的大堂现在看上去有点老旧,当年面对外宾销售优质商品和进口商品的柜台早搬走了,加之客人没以前多,显得有些空荡,有些冷清。
以前的经理和服务员大多分流转岗了,还有一些嫌工资低辞职下海了,现在的经理、厨师和服务员都是私人老板在社会上招聘的。
分局经常来查外来人员或消防安全,老沈和老吴虽然没穿警服,但依然被总台服务员一眼就认出来了。
“沈所长,今天又要检查?”
“你这个小娘有点意思,是不是不欢迎我们。”
“没有。”小丫头嘻嘻一笑,绕过总台走出来相迎。
私人承包跟以前吃大锅饭就是不一样,服务态度比以前不知道好多少倍。
以前的经理、服务员和柜台营业员眼睛都长在额头上,看不起这个、瞧不上那个,别说普通职工了,就是民警过来人家也是爱理不理。
可惜发生过一起命案,也可能装修有些跟不上时代,这里的生意一落千丈。服务态度再好,也看不到之前那门庭若市、高朋满座的景象。
老沈回头看看楼梯,笑问道:“小陶,这几天住宿的旅客多不多?”
“不多。”
“不多是多少?”
“只有七八个,我都登记了。”
“把登记簿拿给我看看。”
“好的。”
不看登记簿不知道,一看大吃一惊。
张阿生两口子果然来了,并且已经来了三天。
老沈把登记簿递给老吴,不动声色问:“这两个东海客人在不在房间?”
住宿的客人少,东海客人更少。
总台服务员小陶对张阿生夫妇印象深刻,不假思索地说:“出去了,刚开车出去的。”
“开车出去的,他们有车?”
“有啊,人家就是开车来的。”
“什么车?”
“小轿车,我不知道什么牌子,反正很高级。”
小陶想了想,扑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笑道:“想起来了,跟船代公司的那辆小轿车一模一样,但比船代公司的那辆新。”
老沈低声问:“丰田轿车?”
“对,就是丰田,不出去时都停在后院,后厨的王师傅和小秦他们没事就跑过去看。”
“他们刚出去的是吧?”
“嗯。”
小丫头回头看看背景墙上的时钟,确认道:“他们起的晚,下楼时餐厅都把早饭收掉了,他们出去吃的早饭,吃完回来就开车走了,走了不到一个小时。”
张阿生两口子落网时损失惨重,虽然一个进去呆的时间不久,一个判的缓刑没坐牢,但想在短短几年内翻身可没那么容易,毕竟钱没那么好赚。
他们居然故地重游,而且是开着进口小轿车来滨江的。
老沈越想越觉得那两口子有问题,追问道:“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吗?”
“不知道。”
“那他们有没有跟你问过路?”
“路没问过,沈所长,人家以前来过滨江,对我们这儿很熟,比我都熟。好多我不知道的地方,人家都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
“昨天吃早饭时人家说的,说我们滨江这几年没什么变化。”
小丫头是从农村来市区打工的,对滨江没张阿生两口子熟很正常。毕竟张阿生两口子在落网之前,不止一次来过滨江。
老沈跟老吴对视了一眼,接着问:“那他们有没有跟你打听过什么人?”
小陶收起住宿登记表,笑道:“打听过,不光跟我打听过,也跟我们经理打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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