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巡49靠岸了,韩渝并没有急着回单位,也没跟前来迎接的学姐一起回家。
考虑到阿尔金号锚泊在长江口海轮锚地,他不想让阿尔金号的船长和阿尔金号所属船公司委托的代理往滨江跑,经局里同意让东启海事处在连兴港渔政码头设了个临时办公室,就近对阿尔金号的违法行为进行调查处理。
折腾了四天,阿尔金号认错认罚,委托代理缴纳完罚款启航走了。
韩渝检查完海巡49的补给情况,赶在天黑前驱车赶到白龙港,打算明天一早去局里。
老爸老妈果然上岸了!
一个在吴老板船厂帮人家修船,一个忙着收拾院子准备过年。
韩渝笑看着从船厂匆匆赶回来的老爸,笑问道:“爸,你真下决心上岸?”
“你妈身体不好,上次去人民医院检查出五六种病。我眼睛也不行了,不戴眼镜都看不清,你哥和你嫂子非让我们上岸。”
老韩摘下刚配了没几天的眼镜,想想又笑道:“浔浔上初一了,他外公外婆既要种田又要带两个孩子,实在忙不过来,我和你妈不能再不上岸。”
韩申的小舅子也已结婚生子,他老丈人和丈母娘以前只要带浔浔,现在不但要带外孙也要带孙子,家里有八亩地,想想两位老人确实忙不过来。
值得一提的是,韩申之前在他老丈人家村里盖的那栋二层楼房,作价三万块钱卖给他小舅子季小军了。
白龙港客运码头的这个家属区,现在既是老爸老妈的家,一样是大哥大嫂的家。毕竟他们两口子是跑船的,只要是跑船的都想把家安在江边。
时间过得真快,浔浔都要上初中了!
韩渝笑问道:“爸,这么说浔浔要转到四厂来上学?”
“嗯,以后我和你妈负责接送。”在水上漂了大半辈子,终于真正上岸了,老韩真有点不习惯,戴上眼镜掏出香烟笑道:“我知道你和柠柠认识市领导,但浔浔转学这点事用不着去找大领导,高校长帮我跟四厂中学的余校长打过招呼,等过完年就转过来。”
每天接送孙子上下学,每天要给孙子做饭,他们上岸之后一定不会寂寞。
韩渝打心眼里替老爸老妈高兴,想想又好奇地问:“爸,船厂的活儿累不累?”
“修船有什么累的,就是有点脏。”老韩点上烟,吞云吐雾地问:“三儿,你知道我这两天修的什么船?”
“修的是什么船?”韩渝好奇地问。
“小海轮,算上今天修的这条,吴老板说下半年已经修了五条。”
老韩弹弹烟灰,眉飞色舞地说:“你有没有发现,这段时间进江的小海轮越来越多!有的是从国外买的二手小海轮,船龄比你都大。有的是用渔船改装的,有的是小船厂造的。我今天修的就是一条从国外买的二手小海轮,已经破的不成样子了,你去船厂看看就知道有多破。”
老韩这一说,韩渝猛然意识到这段时间江上是有不少小海轮。
“那些小海轮都是从哪儿来的?”
“有建福的,有浙海的,不过现在有的成了江南的船,有的成了徽安的船,还有的成了南湖、北湖的船。”
“异地登记,变更船籍港?”韩渝低声问。
“嗯。”
长江水运的竞争本来就很激烈,那些小海轮还跑进长江抢货源,老韩虽然上岸了,但砸锅卖铁建造的货船还在江上跑。他越想越郁闷,掐灭烟头跟儿子告起状。
“那些国外进口的二手老龄船和用老龄渔船改装的小海轮,质量差,适航状况更差!我今天修的那条船,证书上有油水分离器,可船上根本没有。两百多吨的船检验登记成198总吨,500总吨的检验登记成499吨,全是‘大船小证’!”
“谁给他们检验登记的?”
“除了地方海事还能有谁,有些地方的海事只看钱,什么证都给办。”
把大船登记成小船,就可以按小船的标准配员,船上省一个人在从事运输时就能节约一个船员的用工成本。
可人家的船有证书,你总不能说地方海事部门发的证书有问题吧。
韩渝正不知道怎么往下说,老韩接着道:“我今天修的那条船上,连长江航道图册和港口水文资料都没有!我跟那个建福船老大聊了会儿,他连《内河避碰规则》和长江江南段的定线制规定都不知道!”
如果在马路上,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驾驶员就是“马路杀手”。
韩渝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问道:“爸,他们有没有船员证,有没有适任证书?”
“以前总以为我没什么文化,结果他们才没文化,普通话都说不好,字写的歪歪扭扭,有的有证,有的没证。有证的那些船员,证估计也是花钱买的!而且,那些小海轮配员都不足。”
“证不全,适任证书与船员不符,船员适任证书等级偏低?”
“嗯,不信你去江上查,如果查不出这些问题我负责!”
“既然存在这么多问题,他们到港难道不用按规定办理签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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