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人说,经过贡院门口那么一闹,很快就会有人传,考题泄露了。
回到百花深处,大家脸上的担忧之色都没有减少,那种因完成一件事而终于可以舒一口气的喜悦,全都被扫兴走了,回来的路上,都没怎么交流。
到了花厅,林孝珏在主位上坐下来。
周二才道:“先前以为徐彪只是想打通关系,现在看来,王维钊真的在卖考题,这件事,恐怕要引起轩然大波。”
可是经过林孝珏让李固信的明察暗访,王维钊是收了徐彪的钱,但是他没有给徐彪考题。
一万两都没买到考题,别人给钱,王维钊也不会泄题,而且他们都没有发现王维钊泄题。
林孝珏路上就在怀疑,这件事有别的可能性。
他让人叫田管事来,又让田管事安排人到锦衣卫去找李固信。
李固信来的时候已经是饭点,周二等人累了三天,林孝珏都让他们吃饭休息去了。
她一个人见李固信,见李固信进来时表情不如以往那么轻快,道:“泄露考题的事,交给你们锦衣卫调查了?”
李固信道:“这件事我倒是有听说,不过还没有闹到衙门,王维钊是主考官,如果考题泄露,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前几天,还是能压住的。”
林孝珏也是这么想。
可是也只是能压几天,等出榜了,肯定有人会不服气,事情就会闹大。
她道:“王维钊并没有漏题,不知道是有人陷害他,还是别人泄露了考题,你有没有派人去搜集证据,之前在学馆门口,真的有人卖题吗?”
李固信道:“人已经派出去了,不过还没回信。”
学子闹事,也刚发生不久,事情还没分配到衙门里,李固信能够如此警惕,已经是十分难得。
那就等消息吧。
林孝珏问李固信吃饭了没有,李固信看到宅子里人去找他,匆匆就过来了,还没顾得上吃饭。
正好林孝珏在厨房点了春笋,是李固信爱吃的菜,他们一起用了晚餐。
吃完饭,李固信的人就回来了。
暂时得到的消息是,考前真的有人在卖考题,跟考试题目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真的泄题了。
林孝珏低头想了想,然后问李固信:“不是王维钊,会不会是他的管家?”
毕竟管家离王维钊最近,有可能偷到题目。
李固信摇摇头:“我们盯着王维钊,同样也没放过管家,没看出他的异样。”
按照李固信的经验,他说的这么用肯定,就应该不会是管家做的。
那么这次王维钊很有可能要替人顶缸。
贡院办公的屋子灯火通明,考生的试卷已经全部封存,等着明日开始批阅。
今晚本该离去的考官们却一个人都没有走。
屋子里有一张椭圆形的黄花梨木大案,众人围着案子站着,王维钊站在住持的角度。
“谁能给本官一个解释,为何会出现泄题的传闻,是谁做的?”因为这次泄题的真不是他,他敢理直气壮发问,也是气急了。
可是这种事,谁又会承认呢?
考试题目都是主考官拟的,其他考官跟举子们一样,要到考试当天才能知道考题,谁又有本事泄题?
众人都摇着头,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王维钊,那意思分明在说,他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王维钊又惊又气,但终究是没有办法拿这些人怎么样的。
没有证据,而且也很不合理。
从贡院散了后,王维钊回到家里,把管家家人全都召集到厅里,言辞极为严肃狠厉的问了一遍:“你们有没有人到过我的书房,有没有泄题出去?”
家人个个惶恐,都知道这是大罪,一旦定罪,王维钊就会变成千古大奸臣,未经允许,谁会做这种事。
都摇头。
管家额头上都是汗,低声道:“老爷,您就说借给小的胆子,小的也不敢出去卖考题啊。”
王维钊还是信任管家的,既然管家都不可能,别人也到不了他的书房。
那么到底是谁呢?
陈家父子也在议论泄题之事,事情还没有传开,但是陈博彦是从考场回来的。
当然知道。
陈博彦问着父亲:“爹,这位王大人家的下人之前不是从来见您,您了解他吗?这考题是他泄露的吗?”
陈大人也一直派人在监视王维钊,他收了徐彪银子,但是没有给考题,别人从他这里得不到考题,当然也不会给银子。
所以考题不是王维钊泄露的。
从钱财上看也能发现,王维钊那一万两银子还剩五千两没花,也没听说有别的大数目进账。
陈大人缕着修剪的十分有型的胡子,若有所思道:“不是他泄露的,肯定也是从他这里传出去的。”因为他是主考官,他是命题人。
“或许,他命题的跟别人探讨过,被人嗅到了之丝马迹,更或许,他就是告诉谁了,可能不想泄题,无意间。”
是主考官出题不假,可是年年都考那几本书,考题早就被考烂了,想找到能考出考生水平的考题,还真是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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