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君垣和林孝珏一路又说有笑去了东华大街,路上二人说了很多事,有关于朝廷的。
因为天星坠地,又有天机石刻,百官都说是因为皇上久久不立太子,所以引得老天发怒,把群星都赶落凡间。
皇上不信邪百官就难为百官之首的陈大人,说他枉为内阁首辅,国家没有储君,他也不上书皇帝,应该引咎下课。
陈大人受到言语攻击,不能再和稀泥当和事佬,不得不以内阁首辅的身份上书皇帝,请求皇帝立即立太子。
所以现在朝廷最大的事件不是董大人等文人谋反,而是立太子这件事。
林孝珏道:“这些都在皇上的意料之中,我事先已经告诉他流星雨不过是再自然不过的天文现象,根本和吉凶无关,他自己也亲自看到了,只有壮观,哪有吉凶?现在立太子的热潮一定是朱高燧等人掀起的,民间流传的那四句歪诗再明显不过了,皇上按兵不动,就是等着看都有谁参与其中。”
兰君垣道:“眼下只是提议立太子,还没有分派别,不过陆续有外省官员将时刻的内容送到京里,或许等民间造势造到妇孺皆知的时候,四皇子那些人就会拿歪诗说事了。”
林孝珏就怕他不说。
皇上肯定也在等着他说。
国人都有一个脾气,就是我的东西,你不让我给你,我偏偏给你,你让我给你,我还就不给你。
像两个人一起付账,一个人说你不要付账,我来,另一个人一定会说,怎么能让你来?我来。
相互谦让,如果有个人提前说了,今天该到你付账了。
另一个人肯定不高兴,他会想我知道轮到我了,用你说吗?既然你说了,我还偏偏就不付了。
所以做为中华民族的传人,说话做事一定要懂得这种技巧。
这个脾气,当皇帝的尤甚。
皇上既偏爱朱高燧,又舍不得大皇子,所以才纠结不立太子,现在朱高燧的行为等于是皇上不给他,他就要抢了,皇上的脾气能惯着他吗?
等着看吧,好戏在后头。
说完正事,兰君垣又和林孝珏玩闹了一阵,马车就到东华大街了。
林孝珏要去授课,地点就在百姓给她立的生祠旁的铺子里。
兰君垣在后面跟着听,见她果真对什么事都有研究,比如那些色彩的理论,就算是印染的师父也没有她懂得多,心下十分佩服。
林孝珏课讲到结尾,绸缎庄的伙计来找她,在她耳边嘀咕一阵。
林孝珏听得一愣,然后看向兰君垣。
兰君垣预感是跟他有关的,于是给林孝珏一个眼神,林孝珏让学习的师傅们都散了,然后把兰君垣拉倒一旁,道:“你娘来找了我。”真是想着谁谁就来,天意啊。
兰君垣想都不用想就拉紧了她的手:“不用去,她一定是来找麻烦的,不用理她便是。”
林孝珏嘴角一歪道:“我不去,她便要在铺子里闹事,我也不能让人打她一顿,传出去对我声誉也不好,我去看看。“
兰君垣忧心忡忡,很怕母亲让林孝珏为难,道:“我跟你去。”
林孝珏莞尔:“你去她不是更生气?她就是不喜欢我们来往。”
虽然还没见到人面,但兰夫人的脾气她们早就摸透了,她来干什么,大家也都心里有数。
在兰君垣担忧的目光下,林孝珏走进绸缎庄的厅里。
这绸缎庄具体说来卖的不是她的货,她只是提成的,因为对面方景隆那边疯狂降价,绸缎庄的生意很惨淡,毕竟料子这个东西,努努力还是能做好的,不像成衣胭脂之类,技术性太强。
厅里只有掌柜和一个伙计在柜台前招待兰夫人。
听见有人进门声,兰夫人看向门口。
林孝珏见之前在兰府见过她,还闹过矛盾,见她身边跟着两个高个的大丫头,把她簇拥在中间。
她一身紫绸绣花衣衫,滚黑色边,头上高髻缀两排玛瑙花,左右个斜插两根筷子长的金簪,面无表情,神色十分俨然。
林孝珏敛衽一礼:“夫人安好。”
她比较是兰君垣的母亲,林孝珏爱屋及乌,她不发难,她就会给她面子。
兰夫人眉骨高挑,一脸凶险:“这铺子是你的?”
林孝珏想了想点点头:“可以这么说吧,夫人是要选料子吗?”
“那你过来帮我选几匹吧。”
林孝珏见她目光含有深意,不知她要怎么刁难自己,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小心翼翼是没用的。
她随便从货架子上挑了一匹红绸布,道:“这匹绿绸夫人喜欢嘛?夫人肤色白净,很适合绿色。”
兰夫人脸都绿了,她肤色白还是黑她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冷眼看着林孝珏,目光还不断的往下沉,若是小孩子都能让她看哭。
她道:“你是戏耍我眼睛瞎吗?这是红绸。”
林孝珏对这个结果一点也不意外。
笑了笑:“那是我看错了。”
掌柜和伙计:“……”
林孝珏把绸布收起来,兰夫人长手一拍柜台,道:“你这女子不敬长辈,是不想卖我布,故意羞辱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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