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炎下意识的伸手去接。
这颗鲜红的柿子没有任何的意外落在了他的掌心。
就如同凡人世界之中的普通柿子一般,散发着熟透之后的那种芬芳。
“刚刚是谁在说话?”
然而此时白炎却没有将心思落在手中的这颗柿子上。
脑海中还不断回荡着刚刚的那段沧桑的话语。
心中有着极大的悸动。
然而抬头除了满树的柿子以外,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人影。
而且那个声音也是在第一遍之后便消失无踪,根本就无从寻觅,也不知道是谁在说话。
这个时候丹田世界中的索拉卡和小黑也都保持着沉默。
白炎又在院子中四处搜寻了一圈皆是无果之后,再次回到了柿子树下。
此时手中的柿子散发出的那种芬芳,竟是让他忍不住拿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
那味道是儿时记忆中的香甜。
他犹记在卧牛镇的时候,村西头的李老头家门口也是有着一颗柿子树。
每当柿子鲜红之时,他总是会带着镇子上的一群小孩子偷偷摸摸摘上几颗。
后来,白炎也曾吃过很多种类的水果,其中不乏蕴含着强大灵力的灵果。
但这种记忆中味道却是独一无二。
而在品味着手中柿子的甘甜之时,白炎眼前的画面却是忽然出现了一些变化。
仿佛是时空在倒流。
依旧是这个院子,不过其中却充满了生机。
屋后的公鸡正在啼鸣,那漆黑的老烟囱之上也在升腾起袅袅炊烟。
面前的这棵柿子树还是在幼年状态,尚还开不出花来。
而院子也还没有那么破败,几个稚童围着小树正在撵着一只看家的大黄狗。
孩童的嬉笑声,大黄狗的吼叫声,公鸡的打鸣声,偏房内妇人的呵斥声……
仿佛就回荡在耳畔。
面前的这一切,看起来平静美好。
就跟每一个凡人世界的乡村一样,平凡却富足,或许会有些艰辛但却充斥着欢声笑语。
白炎依旧站在那棵树下,看着这一切仿佛是一个时光中的匆匆过客。
时间在流淌,偏房门口的那棵柿子树逐年长大。
春来发芽,夏来叶茂,秋冬叶落…
一年又一年,开花了,结果了…
而嬉戏于树下的孩童,亦是慢慢的长大了。
庭院中的嬉笑打闹声少了些许,却又多出了一阵朗朗的读书声。
堂屋的门口时常端坐的两个老人和一只大黄狗。
静静的看着树下的几个孩童慢慢长大,眼中满是欣慰与欣喜。
老人逐渐老去,孩童也终于长成了大人。
那一年,好男儿志在四方,院子中的三个青年终于是背上的行囊。
欲要跋涉远方,时逢鲜红的柿子又挂满了枝头…
青年摘下那一年当红的柿子,辞别院中的老人,头也不回的离开。
那一年,村子中有一位青衣的姑娘,登上了村头最高的那座小山包,目送着心上人逐渐远去。
院中的时光再次缓慢了下来,却是多了许多的寂寥。
那只曾经欢快的大黄狗,也逐渐不喜欢动弹了。
每一天便跟着两位老人坐在大门口,静静的守望着,那条一眼就能够望到村外的小路……
然而一年又一年,他们却并没有回来。
院子中的柿子树每一年结的果实都比去年更多,然而却再无当年守望于树下持杆打柿子的身影。
岁月继续无情的向前流淌,白炎仿佛跟着经历了这一段寂寥的岁月,眼中逐渐泛起了一抹沧桑。
那一年,已不知是过了多少年。
终于,那只大黄狗已经完全不能动弹,每天只能兀自呜咽着……
天空逐渐泛起了雪花,冬天来了。
枝头依旧挂满了累累果实,像一只只鲜红的灯笼,在迎接着远方的归人。
而也是这一年,蹒跚的脚步的老人终于是等到了心中的牵挂。
两杆断裂的长枪,两件破损的残袍…
三人行,已是有两人,魂归……
两位老人抱着断枪和残袍,静静的坐在堂屋门口。
一天一宿,不言不语。
第二天,大黄狗彻底的闭上了眼睛,随着儿时的伙伴去了。
屋后的小山坡之上多了两座矮矮的坟茔,长枪立于一旁。
自此,两位老人也不再喜欢坐在堂屋门口或者大门口了。
日出时就到屋后的小山坡上,与那两座坟茔一起望着村外的道路,
日落方回。
三人,还有一人未归。
时光永远不会因为某个人的离去而停止,它一如既往地向前,就像潮水,带来了一切,又将冲走一切。
终于在那一年,两个老人蹒跚走上小山坡,却再也没有能够下来。
时值深秋即将入冬,柿子依旧挂满了枝头,却未曾迎回远去的归人。
一把铁锁却将整个深秋的寂寥与凄凉锁在了庭院中。
不知何时,白炎已然泪流满面。
他虽然只是时光中的一个过客,身为局外人但却能够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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