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赵四郎出来,兄弟们都好奇地盯着他的脸,没看到巴掌印,莫名有些失望。
哦,不是他们盼着兄弟挨打,而是老四这弟弟,不打不成器啊!
亲戚们没想那么多,热情地恭贺了赵四郎升官,又问他这一战的内情。
这可问到了赵四郎得意之处,仰着头说自己大杀四方……
“那个时候,我领着吐谷浑精兵出城,前方就是吐蕃大军!我抬手一记‘百步穿杨’!”
“每一箭射出,敌人应声而倒!”
在他口中,他俨然成了当世第一神箭手!
战场上的厮杀被他描述得活灵活现,亲戚们听得惊讶又刺激,不时发出赞叹声,连连叫好!
赵四郎兴致更高,脸色微红:“……吐谷浑可汗见我是当世豪杰,硬要将堂妹嫁给我,还办了盛宴……”
话未说完,他就听到了磨牙声。
杀猪刀警告!
赵四郎神色一正,连忙补救:“但我是什么人?酒色财气岂能腐蚀我?自然是严词拒绝!”
亲戚们起哄:“那吐谷浑女郎到底美不美?”
“唉哟,阿贵艳福不浅啊!”
赵四郎感到一波波无形的箭矢袭来,大声说:“美不美?再美比得过我家娘子?我在路上就写好请封奏折,要给娘子请诰命!”
这一下,亲戚们全都恭维胡英子去了。
胡英子含笑瞪了赵四郎一眼:……回房再审你!
赵四郎下意识地扶了扶腰。
亲戚们听完波澜壮阔的“战青海”,心满意足地离开,等赵家正式摆席再上门道贺。
不是为了吃席,而是有这样的亲戚,他们骄傲!
送走客人,赵四郎拿出赵五郎的一箱家书。
老赵家写家书,就是费纸墨。
赵五郎的家书也讲了鄯州一战的经过。
他没有像赵四郎那样浓墨淡彩地渲染,简洁的话语中,还是让人感到扑面而来的刀光剑影。
七郎念完,郑重地说:“横行青海夜带刀,五哥这‘河源军经略大使’实至名归!”
经略大使是封疆大吏。
平心而论,若他没有神仙保佑,都不一定能走到五哥这一步!
这是五哥戎马多年,从西南到西北,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没有半点含糊!
兄弟们都为赵五郎骄傲,一时间感慨万千……连五郎小时候尿得比别的男孩远都拿出来说。
只有赵六郎哭得浑身肥肉颤抖:“多危险啊!呜呜!要是我在,绝不让五哥上战场,我去跟吐蕃人拼了!”
赵四郎看向赵六郎,怔了好一会儿:“唉哟!这是六郎?你怎么胖成这样了?”
这才多久,六郎又胖了一圈?
赵六郎哭得打了个嗝,不服气嘟囔:“胖子怎么了?画像上的将军都膀大腰圆、才有力气!再说,我已经每天少吃一块肉了!”
安二娘看着丈夫,哭笑不得。
郭彩云默默地看完赵五郎的信,悄悄地抹了抹眼泪。
五郎的信还说,给画儿和黑齿常之定亲。
这件事她很犹豫,没有当众说出来。
要先跟七郎商议,七郎目光长远、算无遗策,他说好才是好。
赵四郎知道这门亲事,见郭彩云不说,他也不提……说不定五弟妹有别的打算?
郭家在西南有一定势力,老五封“永昌县伯”,正好跟郭家守望相助。
周氏听四郎和六郎斗嘴,叹道:“咱们在家里吃吃喝喝,五郎在边疆受苦,我既为他骄傲,又心疼。”
郭彩云安慰:“娘!如今道路平静,我带忠儿和孝儿去鄯州,照顾阿福。画儿要议亲的人,就留在家里。”
周氏犹豫:“边疆地方,到底不比家里。”
郭彩云笑道:“月明都能跟七郎去辽东,我如何不能去鄯州?我打听过,鄯州也是好大一座城。”
何况……
四哥都能遇到风流多情的吐谷浑女郎,阿福英勇又位高权重,遇到爬床的怎么办?
丈夫丈夫,一丈之内才是夫,得盯着!
周氏见儿媳妇态度坚决,欣慰地说:“你是好孩子,这些年苦了你!”
当娘的私心,当然希望儿媳妇照顾儿子。
见胡英子在一旁坐不住的样子,周氏笑道:“阿贵一路回来辛苦,有什么话咱们明天再说!你们夫妻回房休息,好好说说话!”
赵四郎挪了挪身子,“我还不是很累……”
没等他把话说完,胡英子就半拎半提地把他抓走了。
就凭这力气,天底下有几个女子比得过?
别说一个慕容灵,就是一百个也比不上啊!
周氏乐呵呵:“四郎跟英子感情真好!”
张氏妯娌齐齐点头:“娘说得是!”
打是亲骂是爱,情到深处用力踹!
赵四郎半推半就地跟着胡英子回房,直截了当一摊手:“我招!你别急,听我从头说来!”
胡英子抱着双臂,大刀阔马地坐在床边:“你说!”
赵四郎嘀咕:“……瞧这山大王的样子,才是县君呢,要是封侯夫人还得了!行,我说!”
他把自己美色当前不为所动,郎心似铁的壮举滔滔不绝地说完。
胡英子从一开始的剑眉倒竖到脸色和缓,低下头:“不是我要强、辖制你,都是你承诺过的。”
赵四郎双手环抱着胡英子,笑道:“是!我娘子不是母老虎,是杏花村第一美人儿。谁说你凶,我提刀去战!”
胡英子伸出砂锅大的粉拳,轻轻地捶了捶赵四郎的胸口。
“砰”“砰”两声,赵四郎夸张地应声倒在床上。
两人打情骂俏了好一会儿,说起赵盈跟李象的亲事。
胡英子感叹:“那孩子真是有心!不仅当廷求陛下赐婚,平日里来往,也没有一点架子。元宵那日,还扮竹熊……”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神色间满满的骄傲。
她的女儿,值得世上最珍贵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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