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七郎又来了阿史那贺鲁的府上:“吏部说我的调任文书不日就要下发,你可准备好了?”
七郎大战胡僧,阿史那贺鲁也有听闻。
对这神……人的本事又信了几分,去辽东的事也不那么抗拒了,他说道:“我也准备好了。”
实则他也没什么好准备的,麾下三千人马被留在了西州,身边只有一些亲随。
七郎高兴地说:“趁现在天气好,不冷不热的,咱们可以慢慢走,一路游山玩水去赴任。”
本朝有“装束假”和“程假”,是专门给调动官员的。
朝廷对外放官员的假期很优裕,理论上是三十到八十日不等,但实际上更长。
比如白居易八月被贬为江州司马,一路访朋问友,花了三个多月才抵达。
一句话,只要胆子大,清明休长假。
阿史那贺鲁见七郎兴致勃勃的,纳闷地说:“从来只有外官想进京,没见过调外任还那么高兴的。”
“你不是也总想到边疆去?”七郎反问。
阿史那贺鲁:“我们不一样。”
七郎笑了笑:“你女儿出嫁了,你挺无聊的吧?有空去我那里,我放个炮给你看。”
“滚!”阿史那贺鲁砸了一个杯子。
七郎哈哈笑着,扬长而去。
他在这里驯狼驯得高兴,对去辽东更加期待。
七郎已经收到了调任安东太守的任命文书,装束假充裕,可以慢慢和和京中的亲友道别……
唯一烦恼的是,京中那些勋贵这几天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天天来寻他!
好在罗先生替他分忧,跟他们讲起道经,一套一套的这些人绕得神魂颠倒。
出门的时候才发现不对……我们是来找圆润大师讨论佛法的,怎么变成讨论道经?
佛本是道?
七郎想,好在他要去辽东,京城的热闹与他无关了。
然而,这到底是群星陨落的一年,斗转星移不以人的意志为变。
不久之后的一天夜里,乌云蔽月,一代名将李药师逝世。
将星陨落,百兽哀鸣。
因马球赛的事,七郎跟李家算有了往来,得到消息登门祭奠。
七郎是刚刚经历过亲人离世的,听到李家上下哭声震天,心中感伤,一时间泪流满面。
其他宾客见了,还感叹七郎的赤子之心,对李药师的逝世如此伤心。
七郎哽咽地对李德奖说:“节哀!”
李德奖流着泪,看着跟他一样伤心的七郎,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
李药师的葬礼结束不久,一代名相房玄龄也去世了。
准备去行宫避暑的皇帝改变了计划,亲自到房府探病诀别。
房玄龄到临死,还向皇帝进谏,以天下苍生为重,谨慎对四方用兵。
皇帝感慨,对守候在一旁的高阳公主说:“你公公重病如此,还在忧心李家江山。你以后要好好孝顺婆母、做好房家的媳妇。”
高阳公主乖巧应是,这种时候,她当然不敢任性。
房俊:……就觉得挺恶心的。
房玄龄病重,皇帝感念多年的君臣之义,心中又隐隐有愧,对房家很是恩宠,授房俊为右卫中郎将、房遗则为中散大夫,让房玄龄看到儿子显贵,走得更体面、安心。
皇帝探病后不久,房玄龄就病逝了,追赠太尉,谥号“文昭”,陪葬昭陵。
七郎又到房家去祭奠。
房俊哀伤之余,对七郎说:“我已向朝廷请命,出孝后去辽东。到时候我去寻你!”
七郎安慰:“好,我等你来,我们到时候再一起去打马球!”
雷声乍起,倾盆大雨从天而降。
皇帝接连失去重臣,心中抑郁,又病倒了。
突如其来的惊雷,长安城不知多少人从睡梦中惊醒。
赵家的仆从也披着蓑衣,急忙把柴收进屋里,关紧厨房的门、到牲畜栏里去照看……
七郎披着衣服起来,看罗先生也走出了门,两人同时望着天空,默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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