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随从炖煮新收获的战利品,七郎拉上贺鲁打纸牌。
“这大冷的天,屋内烧个炉子,边吃烧烤边打牌,再快乐不过!”七郎招呼着,“等开春我走了,你再想找我玩就不容易!”
语气中,还有那么一丝遗憾不舍。
贺鲁微微有些触动,坐了下来。
李象身边的侍从想要劝阻……小皇孙跟着赵都督吃喝玩乐不要紧,赌博可不行!
皇子王爷因赌博被弹劾的,还少吗?
七郎笑道:“我们今天不赌博,玩一点风雅的……将来史书记载,也是一桩佳话。”
他把黑齿常之也喊上,加上他、贺鲁、李象,刚好四个人。
输的人要作诗,做不出就跳舞或者唱歌。
玩了几局,各有输赢。
不赌钱,输的说两句诗,或是唱歌跳舞,果然文雅……李象身边的侍从松了口气。
贺鲁输了说不出诗,七郎就拉着他一起跳舞,你来我往不亦乐乎。
突厥人听到笑闹声,都出来看,原来砍头如切瓜的可汗,也有这样的一面?
四人玩了一天,吃了一肚子的烧烤,一直玩到日暮西斜。
从前的草原,为了争夺不多的草场,各个部族之间打得血流成河才是常态,哪有这样的安稳?
这四个人中,就包含了三个民族!
也许,跟在大唐身后,草原的牧民,也能过上平安稳定、幸福祥和的日子?
清点一天的战况,七郎赢得最多,高兴地说:“论打牌,我就没输过!”
贺鲁跳舞也出了一身汗,哼道:“你就是想看我跳舞!这样也没啥意思。等天气暖一点,在外面清理一块地方,各带一队士兵打马球,我跟你赌几局大的!”
“你想赌什么?”七郎毫不胆怯地问。
贺鲁琢磨了一会儿,笑道:“你若输了,明年辽东收购羊毛兔皮的价格,再升两成。”
七郎爽快答应:“可以!都是为了支援草原经济……没想到你也有经商的天赋。你若输了,我也不要什么,就让你以后为我做一件事。”
贺鲁迟疑:“……你想让我吃牛粪?”
以他对赵全的了解,就是这么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七郎震惊地看着他:“你口味那么重?”
吃臭豆腐不行吗?还要吃牛粪?!
七郎回过神,一本正经地说:“你过虑了,我会是这样的人?咱们正经一点,说点正事。”
……一副“你老不正经”的神情。
贺鲁:……到底谁不正经,你说过人话吗?
“这样吧,我一时也没想好让你做什么。反正绝不危害你的部族,不违反道德,不涉及公事。就一件私事,你觉得如何?”
七郎觉得这个主意很有趣,跟话本故事似的。
贺鲁不上当,“你这个人没好心眼,谁知道你会怎么折腾我?”
七郎摊手:“我说正经话,你又不相信?我什么时候害过你?说‘利见东方’,你就当上东突厥可汗……你当初要去了西域,现在骨头都能擂鼓了!”
这话中深意,令旁边的人都若有所思。
贺鲁将信将疑:“你把要求说得具体一点。”
“那好吧……那就将来请你回长安养老?草原苦寒,哪有长安城的花花世界好?”七郎凝视着贺鲁。
他总是这样,以最轻松的语气,说着威胁的话。
不回去会如何?
贺鲁看到七郎不达眼底的笑意,终于还是点头应了。
不回去,就不会让他继续当这个可汗。
七郎满意地笑了:“那就说定了!我也好久没打马球,跟你切磋切磋!”
贺鲁走了之后,李象也揉着肚子去散步消食,意犹未尽:“回去我从一到九这些数的韵脚都写几句诗,以后玩牌留着用!”
七郎笑着送出营帐:“好!我再教你几手,包管小殿下赢多输少。”
其他人都离开后,黑齿常之突然问:“叔父算准阿史那贺鲁‘利见东方’,那么我能去西域建功立业,也是真的吗?”
七郎洒脱地坐在狼皮垫子上,肯定地说:“你能。”
你是未来破吐蕃、后突厥的燕国公,如何不能!
……但,吐蕃现在的局势,跟历史上大大不同,说不定不会进犯了?另外,历史上黑齿常之是受武则天重用而封燕国公……
蝴蝶效应之下,会不会把黑齿常之的前途给扇没了?
七郎心里嘀咕着,历史再怎么变,跟着叔叔走,不让你吃亏~~
黑齿常之认真地说:“既如此,我希望报恩后,到西域任职。”
可这报恩的机会怎么还不来?
刺客,你在哪里?再不来,他就要自己请刺客了!
天暖之后,贺鲁组织了一场马球赛。
这种友谊赛,本来胜负无关紧要,但关系到双方的赌局,突厥人士气高涨,都摩拳擦掌想赢。
赢了,他们的羊毛、兔皮能卖更高的价格!
但七郎又怎么肯输呢?
这关系到他老了能不能和贺鲁兄赏雪烤肉、一起搓澡呢!
李思文也带着亲兵一起上场,这些长安城出来的郎君,都是打马球的好手,把突厥汉子虐得怀疑人生。
“承让了!”七郎举着球杆,豪气地说:“虽然是我们赢了,但为了支援草原经济建设,明年的皮毛收购价,还是提高两成!”
本来垂头丧气的突厥人听了,轰然叫好:“赵都督大方!”
明年,他们一定会过得比今年更好。
这一次北巡,到东突厥部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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