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风姿绰约、雍容端庄的文成公主,赵四郎很同情,这种感情无关乎男女私情。
和亲这件事,是结两国之好。
从目前两国关系越来越密切来看,公主的任务完成得不错。
但如果公主无所出,就给两国的关系埋下不确定的因素……这场和亲效果大打折扣。
“怎么办?问一问高阳怎么办。”七郎小声说。
赵四郎怒道:“文成公主不是那样的人!”
七郎连忙说:“四哥别生气。其实这件事我也想了一段时间了,如果公主真的无所出,将来弃宗弄赞走了,我朝可以把她接回来。至于两国关系,可以扶持新的人选,比如说扎西衮……”
听说,当初高阳也是和亲人选之一。
但是皇帝舍不得自己的亲女儿,韦贵妃也死活不同意,最后才在宗室中选。
唉,要真选了高阳,说不定问题就迎刃而解了……给吐蕃种上青青大草原。
赵四郎听到把公主接回来,松了口气:“这样好!到时候公主府设在长安,我这个属官更有分量!”
“四哥,你究竟是关心公主,还是关心你的前程啊?”七郎调侃。
赵四郎理直气壮:“两样都关心!”
未来究竟怎么样?即使做了各种计划,但世事难料,总有意外。
长安的气候比益州干燥,多风尘。
进入长安的范围,众人满头满脸的都是尘土,但路边的喧嚣还是令远行的人有一种心安之感。
兄弟俩先回了家里,罗先生也在。
看到他们兄弟身上素净的布衣,罗先生微微皱眉:“家里有什么事?”
七郎眼眶红了红:“我外祖母仙逝了。”
过去那么多天,他的心情已经渐渐平复,一旦提起,还是涌出一股伤感。
罗先生安慰:“逝者去了她该去的地方,脱离俗世疾苦。”
“我明白。”七郎沧桑地说,“我也一直相信,逝去的亲人都在另一个世界,终有一日能再相见。”
罗先生见七郎情绪稳定,转而说起长安城的事,其中包括中书令马周于正月初九日病逝。
“朝廷追赠其为幽州都督,着礼部办丧事,陪葬昭陵。”罗先生简洁地说。
“死后哀荣。”七郎叹息着。
这是今年陨落的第一位留名青史的大人物。
但是旁人的生死,只是唏嘘感慨,不会像自家的亲人那样痛彻心扉。
所谓“亲者或余悲,他人亦已歌”,人与人的悲欢是不共通的。
罗先生已经代七郎送了奠仪去马府,如今七郎身上有孝,不用专程去祭奠。
赵四郎收拾着行李,又让人去向赵六郎报信。
七郎和赵四郎刚烧了热水洗去尘埃,就听见赵六郎哭着进门……“呜呜,外婆走了,我也没能见最后一面!”
“我好后悔,我应该一起回益州的!”
他又变成了那个爱哭的小六郎,哭得鼻涕眼泪一起流,衣襟都湿透了。
安二娘抚摸着他的后背,安慰:“你莫哭,七郎也伤心呢,你这一哭,又招惹得他哭。你做哥哥的,要照顾弟弟。”
赵六哥哭得直打嗝,抹着眼泪说:“七郎比我坚强。呜呜,我要回益州去,给外婆上坟!”
软弱得理直气壮。
安二娘无奈,只能看着赵六郎。
因七郎和赵四郎迟迟不回京,他们担心了好些日子,怕家里出了什么事,又怕路上遇到匪徒……
终于等到七郎回来,却听报信的人说,外祖母仙逝了。
赵六郎在染坊里就嚎啕大哭,一路哭着到赵家……路人听着他凄凉的哭声,都勾起了各自的伤心事。
如今,罗先生也在一旁坐着,想起了跌宕起伏的人生。
七郎果然被赵六郎招惹哭了,兄弟三人索性抱头痛哭。
都说男人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这怀念长辈的哭声,又有谁会笑话?
小赵恭还很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爹爹哭得那么伤心,也跟着嚎了起来……
安二娘说:“你看,孩子也跟着哭了。”
赵六郎这才回过神,停下了哭声,无声抽泣。
小赵恭见爹爹不哭了,就从安二娘的怀里跳下,小跑到厨房里和猫儿玩。
小孩子清脆的笑声、猫儿的喵喵声,打破了院中的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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