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下奇功的王玄策回朝献俘，受到了长安城百姓的夹道欢迎……大家都好奇天竺女人好不好看。

　　 这些被押送了千万里，栖栖遑遑的亡国之犬，哪里还有好看的？

　　 百姓们都啧啧叹道：“果然不好看，还不如高句丽女人……”

　　 “我觉得还行！我就喜欢黑的！”

　　 “不过做奴仆也就不讲究好看不好看了。”

　　 这些战俘，通常会发配为官奴，耕种官田。

　　 当然，也不排除有些喜好独特的人，买其中一些年轻的女奴。

　　 王玄策此次立下大功，升为鸿胪寺少卿、朝散大夫。

　　 皇帝还开了御宴，庆祝此次大捷。

　　 虽然中天竺不过蛮夷小国，对我朝没什么威胁，但捷报来的时机对，就是大功一件！

　　 皇帝被朝臣追着喷了好些日子，终于扬眉吐气了……他果然还是天佑之子！

　　 而城中的高僧们也凑到一起，说起一件事：“王玄策带回一名天竺高僧，名叫那迩娑婆寐，自称已有两百余岁，懂长生之术，不知玄奘法师在天竺时可曾听说？”

　　 七郎坐在慈惠禅师旁边，给师父煮茶，竖起了耳朵。

　　 玄奘磁性的声音响起：“听说过他的名声，未曾见过，不知真假。”

　　 慈惠禅师说：“这两年，皇帝调养身体，龙体已经好了很多。原本，皇帝还想去泰山封禅，因星犯太微作罢。如今这胡僧说他懂长生之术，皇帝令其在金飚门内造延年药。”

　　 在座的都是聪明和尚，有些话不用说得太明白。

　　 这天竺和尚造长生药，有两种结果。

　　 一种是造假药，皇帝吃了没效还好，就怕有副作用。对于一心想改变本朝命数的慈惠禅师来说，就是破坏了他的大计。

　　 另一种就是造真药，皇帝吃了向天再借五百年。但这么一来，岂非显得他们这些本土和尚都很没用？

　　 长捷法师神色淡然：“从来人皇寿数有定，未听过长生者。”

　　 ……修道者认为，当皇帝和当神仙是冲突的，享受了人间至高的富贵，就不可能长生。

　　 但是，万一这和尚真有本事呢？

　　 他们要是阻拦，岂非坏了皇帝的机缘？

　　 见七郎在一旁欲言又止，慈惠禅师问：“圆润，你怎么看？”

　　 这种高僧间的聚会，都是弟子随侍左右的。

　　 别的高僧身边都有两三个弟子，慈惠禅师有点可怜……前头三个弟子都跑了，只有个假和尚小弟子在身边。

　　 所以，七郎就成了在场唯一有头发的，甚是显眼。

　　 虽然早就想说话，但这种场合他不好插嘴。

　　 听师父问了，他才说：“据说某地有个长寿村妇，活了一百五十多岁，六十一岁那年还生了孩子。后来仔细查访，才知道她恐怕是借用了母亲的身份。”

　　 “嘿嘿，长寿的秘诀，就是谎报年龄嘛，这活我内行啊！”

　　 在高句丽王宫，他就说自己从秦始皇时代活到现在呢！

　　 和尚们一言难尽地看着七郎……出家人不打诳语，说谎还这么理直气壮？

　　 慈惠禅师嗔道：“圆润，不要调皮。”

　　 七郎连忙正了正神色：“其实，以天竺的医术和生活水平，真的有人能活两百多岁吗？我表示怀疑。孙道长是有名的神医，擅长养生之道，有人说他已经一百多岁了。上次我问他，他神秘地笑了笑……”

　　 “我天朝上国，悠久的文明，从扁鹊至今，医术一直在绵延发展。孙道长都不敢说自己两百多岁，这胡僧，很值得怀疑啊！或者，他们计算年龄的方法与我们不一样？”

　　 玄奘法师若有所思：“我在天竺，亦不常见年长者。天竺各国，百姓寿数大多不长，但都不以为意。他们觉得死后能登极乐，或者修得来生。”

　　 所以，那胡僧很可能是做假药的？

　　 啧，简直不把他们大唐和尚放在眼里。

　　 其实皇帝相不相信“长生药”呢？

　　 是宁可信其有。

　　 但内心深处，皇帝也觉得不太可信。

　　 朝野也在议论胡僧那玄之又玄的药方……

　　 有人问孙思邈：“胡僧提出的药方要用到什么骆驼头骨取水，您听说过吗？”

　　 孙思邈说：“……天下奇物众多，我未尝听闻，不知有没有。”

　　 遇到个比他“活”得还久的，孙思邈也是直呼内行。

　　 但他们之间还是有不同的，孙思邈从不为自己造势，关于他从龙王手中获得天帝《千金方》的传说，也不知从哪里传出的。

　　 他也解释过，《千金方》是他所作，跟龙王和天帝无关，奈何人们不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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