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诺曷钵皱眉警告:“你别做什么傻事!赵贵到底是大唐的使臣,我们得罪不起吐蕃,更得罪不起大唐。”
无论得罪哪一边,都会亡国!
他想了想,让人看住慕容灵,在战事结束前绝不能添乱。
若是吐蕃最终获胜,把赵贵交给慕容灵处置倒是无妨。
赵四郎此时满身甲胄,和杜大郎等人辞别,带着人数不多的护卫,与吐谷浑兵一起出城。
杜大郎这些人是皇商,做买卖奸诈无比,上战场是真的不行。
纵然想并肩作战,也有心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赵四郎的背影越来越远。
似乎有沙子迷了眼睛,他们抹了抹眼泪,一样样地收拾好赵四郎留下的行李。
其中,还有赵四郎紧急写下的家书。
出城可能会死,带着人从另一边逃离,很大可能生还。
但赵四郎选择了危险的一条路。
杜大郎感慨:“没想到赵司丞是这样血性男儿,往日我小看了他!”
就昨日,他还取笑赵四郎的齐人之福,处处留情。
其他人纷纷附和:“赵司丞此次为国捐躯,回长安后,我一定向所有人宣扬他的壮举!”
在他们看来,文官赵司丞领兵出城,面对的是豺狼般复仇心切的禄东赞,凶多吉少!
赵四郎从未上过战场。
带着军队出城之后,他的脑海一瞬间空白,随即就被舍生取义的豪情占领,忘却了生死。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也许每一个大唐儿郎,都有这样舍生忘死的豪情,大唐雄兵才能威震四方。
吐蕃军连日奔逃,好不容易跑到伏俟城外,听到原地休息的号令,士兵们瘫坐在地上,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甚至一些玛本都抱头痛哭,人生的跌宕起伏太突然了!
出征的时候,他们还畅想着拿下鄯州……唐军经营这座大城多年,有的是好东西!
有了鄯州作据点,他们能吞并吐谷浑,再向西域扩张!
可是才多久,形势就急转直下,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仓皇逃窜。
有的人心中怨恨禄东赞,但他们不敢说。
禄东赞也终于松了口气,煮了一些东西吃,鼓舞士气:“我们派一队人进伏俟城,说服吐谷浑出兵助阵,反攻回去!”
“伏俟城也是一座大城,粮草军需都有,今晚就能吃一顿好的!”
又累又饿的士兵听到“好吃的”,双眼都露出狼一般的绿光。
恨不得……把伏俟城的人都吞到肚子里。
无法说服吐谷浑?
开什么玩笑,他们是强大的吐蕃!
不服就先把伏俟城吞了。
得了大相的鼓舞,吐蕃士兵终于有了笑容。
就在他们安心休息时,前方出现了吐谷浑的兵马。
禄东赞不慌不忙,命警戒的士兵迎上前,吐谷浑派人出来查问是很正常的。
他们打出了停战的旗号,想跟吐谷浑商谈。
可是,没领过兵的赵四郎根本不在意什么旗号!
他知道吐蕃军就在前方,禄东赞的伍如旗也在!
吐蕃人还来不及喊话,吐谷浑兵就射出了第一轮箭雨!
禄东赞:……??!
慕容诺曷钵疯了吗?敢主动攻击强大的吐蕃?
“吐谷浑要找死!”禄东赞怒吼,“攻进伏俟城,收取城中粮草!俘虏弘化公主!”
他们打不过唐军,难道还打不过跪着喊“大人”的吐谷浑吗?
被追着跑了一路的吐蕃兵已经累得倒下就起不来,但也被吐谷浑的大胆给激怒了。
真是什么土鸡瓦狗都敢来欺负他们?
这一下,吐蕃军难得凝聚了士气,原地跳起,抓起武器冲杀上前。
“拿下伏俟城!收取粮草!”
“俘虏弘化公主!”
大唐的公主都是美人,俘虏弘化公主,就算不能威胁大唐退兵,他们死了也不亏!
吐蕃的叫喊声,令吐谷浑兵感到了羞辱和愤怒。
他们实力是不如吐蕃,可当着大唐使臣的面,对方对弘化公主不敬,就是重重地打吐谷浑的脸。
事到如今,没有退路。
战可能死,不战一定会死。
好在慕容诺曷钵不算太坑,派出来的是一队精兵,箭矢齐飞,第一排的吐蕃兵倒下了一些。
赵四郎受杀气感染,也像模像样地拉开弓,朝敌人射去。
天灵灵地灵灵,赵家养的神仙显真灵……
保佑他一箭射死禄东赞!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距离七郎太远,神仙没听到赵四郎的祈祷。
他虽拉开了弓,箭也射了出去,却在飞到半路时歪歪斜斜地掉落在地。
多少有些尴尬。
赵四郎决定不浪费箭矢了。
他是临时主将,必须让吐谷浑看到大唐的决心,绝不能龟缩不出。
即使前方是枪林箭雨,他还是与士兵一起拼杀上前。
进攻!进攻!
烟尘漫天,马蹄声响,以逸待劳的吐谷浑兵人数虽少,还是一时压制住了疲惫的吐蕃兵。
这一边的声势浩大,在谯楼上观望的慕容诺曷钵和杜大郎等人都捏了一把汗。
慕容诺曷钵做好准备,一旦形势不对就弃城逃亡……
他们逃亡已经逃出经验了。
三百步、两百步、一百步……双方短兵相接了!
杜大郎等人闭上眼睛,不忍再看。
他们赵司丞到底是文官啊!
呜呼哀哉,万里寒光生积雪,三边曙色动危旌。
可以给赵司丞作祭文了。
寻常士兵初上战场,或是手忙脚乱、不敢见血,或是逼着自己狠下心。
吐谷浑士兵原以为,这位大唐使臣是文官,长得又好看,上了战场得吓成软脚虾。
就是作一个旗帜,不拖后腿就好了,根本不指望他有什么用。
但赵四郎的表现令他们刮目相看。
随着距离接近,他射箭的速度也因为熟练而越来越快。
至少,没被气势汹汹的吐蕃军吓倒。
这让吐谷浑士兵更多了几分信心,连文官都能做到的事,他们有什么不能!
赵四郎没留意周边士兵的变化,他全神贯注目视前方,心里眼里只有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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