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刺客!”
公主的护卫反应迅速,立刻挡在前面,截住了木球。
……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终于轮到他们出场。
球没砸到公主,却令公主受惊了。
赵智愕然站在公主面前,诚惶诚恐地请罪……完蛋!成刺客了!尚公主的事没戏啦!
呜呼!
列祖列宗、祖父祖母、爹娘……阿智对不起你们!
赵智乌云罩顶,耷拉着脑袋,如一头犯了错、等待主人发落的大狸奴,颜值最高的那种。
韦正矩等人走了过来,给公主见礼后,连忙撇清关系,投掷“暗器”的不是他们!
又忍不住奚落赵智:“赵郎君这准头,真是鬼斧神工!”
“听说郎君在林邑,一露面就征服林邑女王,莫非也是靠这准头?”
“吾从未见过如此强大的马球手!”
耳边种种声音响起,赵智都没有反驳,只怔怔地看着公主,满脸失落。
这些日子写了那么多的信,讲了那么多故事,都白费了吗?
公主愣了一下回过神,莫名地觉得赵智的样子有些可怜。
她环视众人一眼,突然说:“你们打马球?我也上场吧!我代替赵智!”
大唐贵族女子擅马球,诗云“十队红妆伎打球”、“寒食宫人步打球”。
新城公主会打马球,若有马球进士科,她可为女状元。
但,在场这些郎君,哪敢和她打啊!
“公主,这……”
韦正矩哑然,似乎第一次认识新城公主。
他本有机会尚公主,但他不情愿。现在,似乎没有机会了。
心灰意冷、对万事都不在意的新城公主,竟会维护赵智,要代替赵智上场!
赵智反应过来,高兴得浑身冒泡,身上的乌云散得一干二净。
他朗声说:“方才是一时失手!请公主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把这场比赛打完!”
让女子替他上场?
丢不起这个人啊!
但公主维护的话,让他升起了无尽的勇气。
不就是打马球吗?
难道比打野猪还难?
新城公主看向赵智,淡淡地说:“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必太在意输赢。”
赵智涨红了脸,既兴奋又激动,胡乱地点头。
输赢?
他已经赢了!
公主发了话,众人重新上场。
跟随韦正矩一队的,都有了些心思……看新城公主的态度,赵智尚公主机会很大。
未来的新城公主驸马,前途无量啊!
要不要故意放水、卖个人情?
赵智却没想那么多,他浑身上下散发着由内而外的自信和张扬,如耀眼的烈日。
新城公主的目光投注在赵智身上,恍惚回到少年时……
最初,父皇是将她许配给魏玄成的儿子。
她和魏家郎君青梅竹马,也曾这样看过魏郎打马球。
可后来先帝反悔了,取消婚约,将她许配给堂舅长孙诠。
没有人问过她的意愿,她也没有说愿意或者不愿意。
皇家公主,本来就是拉拢功勋大臣的棋子。
她应该识大体,又怎么会违背父皇的意思?
作为先帝疼爱的公主,在人生大事上,她却没有选择的余地。
新帝登基,她十里红妆嫁进长孙家,没多久就面临皇帝和外戚夺权。
公主的痛苦和煎熬,只有自己知道。
眼睁睁看着几位宗室至亲死的死、流放的流放……
她一度胆战心惊,若长孙家夺位,她身为公主应该怎么办?
百年之后,如何面对父皇?
最终,是皇兄胜了,夫家嫡支被流放。
……这对公主来说,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人生短短二十多年,公主却经历了旁人一生的悲欢离合。
明明她什么坏事都没做,却只剩下她一个人。
木球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准准落入对方的球门。
马球场响起热烈的欢呼声,打断了公主的回忆。
她看着赵智,这个比她小几岁的郎君骑在马上,灿烂地笑着,向她挥舞球杆:“公主!我进了一个球!”
新城公主笑了,笑容越来越灿烂,像年少时一样。
她忽然站起来,高声喊着替赵智助威。
公主的随从护卫见状,也齐齐高声呐喊……
这一刻,笼罩在这些人身上的阴霾也被阳光照亮。
有活路了!公主好起来,他们才能好好地活下去!
赵智郎君,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啊!
被公主的呐喊调动起激情,赵家这一队越战越勇;而对方也被打出火气,吆喝一声,让自家的随从高声对喊。
明明只是一场勋贵郎君的球赛,愣是喊得声势浩大,好像随时会演变成一场大仗。
新城公主放下背上所有巨石,像小娘子那样呐喊,马场旁又来了一群人。
微服的皇帝、太子李弘,在李德奖的带领下,渐渐走来。
七郎也随驾在侧。
皇帝看到兴奋呐喊、朗声大笑的公主,顿住了脚步……有多久,没有见到妹妹这样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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