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着两道扫帚眉的窥基粗豪地说:“邀请你来讲经,你总不来!早些时候,院里的杏花开放,景色多壮观!”
七郎笑道:“主持俗讲的都是僧人,我来不合适。过两个月杏子成熟,我那个时候再来。”
窥基说:“你留不到那个时候,我晒些杏干,托人给你送去吧!”
七郎:……“留不到”是几个意思?
窥基笑得高深莫测,没有解释。
七郎跟着窥基走进去,见到平平无奇的玄奘法师。
玄奘和蔼笑道:“师侄比从前更有威势,我在长安都听说你的名声,在江南杀戮不轻啊!”
七郎垂眸叹道:“除恶是为了扬善,这是我的道。”
玄奘淡淡一笑:“师侄如此年轻就已有自己的道,可喜可贺。”
人生在世,谁又能真正勘破红尘?
玄奘这样的法师,都有光大佛门的宏愿。
今日见七郎,正是为了点化这个师侄。
渺渺佛香中,玄奘说:“师侄慧根深种,年幼时就得菩萨指点,红尘劫数,世人皆不可避。何不正式剃度,了却红尘,早日得证菩提。”
欲要退步抽身早!
七郎:……老禅师都走了,还有人忽悠我出家?
沉默片刻,他笑道:“法师的意思,是让我以退为进,化被动为主动?”
玄奘念了一声佛。
七郎悠然地说:“皇帝那里收了好多弹劾我的奏折,他想必很为难。为人臣者当为君主分忧,我应该主动请求外任。”
他刚从江南立下大功回来,若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被贬谪,难免令功臣寒心。
但长孙无忌一系紧紧相逼,皇帝也得衡量得失之间,孰轻孰重?
七郎是忠臣啊,怎么可以令君主为难?
玄奘抬眸道:“阿弥陀佛,师侄又悟了。”
一旁的窥基轻声说:“你自己提出外任,还能自己选一个不那么艰险的地方,重回辽东也未尝不可。”
七郎微笑摇头:“他们不会允许我回辽东。”
辽东是他经营多年的地方,让他回去就是放虎归山,哪有这种好事?
窥基摸了摸光头,“前越王兼领越州刺史,如今被流放,刺史一职空缺,你去正合适。”
圆润师兄打碎了江东豪强,正该重建秩序、善始善终。
七郎轻笑:“江南还是不够远,要退就再退远一点,省得老是被人惦记。”
他这么“懂事”,主动为君排忧解难,去到天涯海角也有回来的机会。
外任这种事……
他连辽东都去过,在百济的冰天雪地里厮杀、在东突厥的大草原大杀四方,天下还有何处去不得!
至于皇帝会不会忘记他?
七郎不在长安,长安总有七郎的传说。
人太优秀了,就如漆黑中的萤火虫,闪闪发亮。
玄奘法师默默听着七郎和窥基说话,暗叹这位师侄果然通透,可惜机缘未到,还不能皈依我佛。
聪明人说话点到即止,玄奘和七郎谈起“唯识论”,窥基在一旁静静听着,一脸叹服。
论佛法悟性,还是圆润师兄强!
前殿的讲坛前,喜儿、赵正和平虏几个孩子听大和尚说“屠夫立地成佛”的典故,没多久就坐不住了。
这些故事没啥新奇,还是阿义哥讲得有趣。
阿义哥在编撰《灭三国记》,讲的是爹爹平定三韩的故事,那才威武霸气。
从大慈恩寺回去之后,七郎上了一份奏折,主动请求外放岭南。
这一道奏折如一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朝野上下惊起千层浪。
皇帝也是一怔,岭南离长安万里之遥,历来是流放罪人的地方,把赵全贬到那里,显然太过分。
若按他的本意,外任越州刺史,就很合适。
赵全到底是怎么想的,以退为进,想留在长安任朝官?
皇帝琢磨着,一时拿不定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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