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屿山,夜。
烛火悠悠,满地墨迹和动物尸体陈列,繁琐的勾画之间,环坐的十夫人把一只草人抱在胸前,容光焕发。
高里鬼的首领,『潮』义手持环首大刀,脚前跪着九个缚住手脚,呼救声微弱的人。
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个个嘴巴被『毛』巾塞住,神『色』惊恐。
『潮』义的手指在头一个男人的脖颈后面一捏,抬起刀口,朝下猛挥。
人头落地,血水顺着墨迹朝四面八方流去。顷刻间,满地墨痕就替成了妖冶的血『色』。
十夫人的脸上被溅上血点,她却浑然不觉,眼前一具具尸体死不瞑目,腔中热血潺潺流淌。
那个简陋的草人一抬头,四肢张牙舞爪了一阵,又萎靡下去。
“夫人,感觉如何?”
十夫人摇了摇头:“效果越来越差。聊胜于无吧。”她扯着嘴角笑了笑:“我把当初生秀儿的那股劲拿出来,也许还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夫人!”
“『潮』义,那一日我在藤楼里的话,我不再赘述,你应该明白。”
『潮』义沉默一会:“一百一十二高里鬼,唯天保仔马首是瞻。”
“哎~”十夫人摆了摆手,“『潮』义,说起来,你比我还年长几岁。跟随一路嫁到红旗帮,这些年,多亏你照顾。”
“夫人那里的话。”
“你进红旗帮比他早,这些年刀口『舔』血,功劳也不比天保仔小,帮里的事,你也得看着点,不能做了天保仔的一言堂。阿秀还叫你一声干爹,你可得替她撑腰,别让她受天保的气。”
“夫人,绝不会。”
『潮』义说得斩钉截铁。
十夫人闻听眉眼一低,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一眼。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漆信封,递给『潮』义。
“这东西,是这些年红旗帮口口相传的辛秘,我怕是撑不到他回来了,交给别人我不放心,你转交给天保仔。”
『潮』义恭恭敬敬地接过来收好。
“去吧。我想歇歇。”
“夫人,你……”
“去吧。”
『潮』义低着头颅,半天才退了出去。
十夫人脸『色』柔和,她望着『潮』义远去的背影,神『色』如泥塑木雕,嘴角却往下一抿。
这一抿,杀气盎然。
南洋海上,雾气被风吹开,火焰,船骸,尸首,飘『荡』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
随着“晏先生”和陆姓骷髅没入海底,跌宕的浪花也平复下来
查小刀带着四艘闸船回头的时候,只看到李阎面前的海面上铺满了海兽的尸体,李阎用尖锐石头打磨着大枪枪头。幸存的海盗们瘫软坐在船上,有的起身,拿钩锁和绳子,去捞那些还没飘远的珠宝玉器。
李阎身上的皮甲破破烂烂的,满眼的血丝,显然累得不轻。
“来了,帮忙捞东西。”
……
泉郎斗的惊变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海风的咸腥味道拂过甲板。一行黑『色』海鸥翔过天际。
李阎装作枕在绳网上假寐恢复体力,脑子里,这次阎浮事件的种种经历走马灯似的。
他想起了上次在燕都,有随身忍土回答自己的问题。思来想去。决定和这次事件负责自己信息提示的忍土进行交流。
“你有什么疑问么,行走大人?”
“我想问你,怎么才能做到……”
……
“行走大人,请问你还有别的问题么?”
他耳边传来稚嫩的声音。却不属于船上的任何人。
“……没了。多谢你,不过,哦,问句题外话,当一个没有实体,跟随别人的幽灵,感觉不好吧。”
“十都级别行走与该次事件随身忍土的自由对话有字数限制,这个问题和行走大人你无关,你确定要我回答么?”
“当然。”
“八百万忍土属于阎浮果树本体的一部分,只拥有拟态意识,不存在不好的感觉。”
“可据我所知,不是所有的忍土都像你一样没有实体,无论是什么意识,都具备本能,就像进食,交配,那你呢?拥有一具实体,在不在你的本能范围之内?”
“……实际上,我很乐意尝试。”
“从我们的社会形态对比你们,那些拥有实体,并负责善后的忍土,级别应该在你之上,你想和他们一样,就要做出贡献才能晋升,我理解的对么?”
“忍土没有高下。”
“那好,我们换个角度,我想,你能不能拥有肉体,和我有关对么?”
“提问超出十都权限,无法给予回答。”
“我的阎浮事件评价越高,你就越有希望,成为那种,具有实体的忍土。所以,我们在一条船上。我好过,你才好过。“
“……字数已超过限制,本次事件将仅提供最基本的提示。”
“……”
李阎睁开眼睛,却发觉天上的云朵似乎被什么东西摆弄,最终形成了一句话,但一转眼就消散了,这样的手段,和出入时阎浮事件内容的显映形式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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