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有些昏暗的室内响起清脆的碗勺磕碰声,进进出出的宫女走动带起阵阵饭菜的响起。
东平郡王坐在几案前,看着对面的女孩子大快朵颐。
她的面前摆着慢慢的一桌子鱼肉,此时几乎扫荡一空,可她似乎还没吃饱一般,不停的还在吃着。
“还要吗?”东平郡王问道。
谢柔嘉点点头。
“再来些汤羹就够了。”她说道。
东平郡王对宫女吩咐几句,将自己面前的一碗茶汤推给她。
“先喝这个。”他说道。
谢柔嘉没有丝毫推辞伸手接过喝了,顺下下一口菜。
她的脸和手洗过,身上的衣裳也换过来,除了面色依旧发白已经看不出适才刚进来时的狼狈。
“好些吗?”东平郡王问道。
“好多了,吃了东西就有力气了。”谢柔嘉说道,对他笑了笑,“跳舞是很需要力气的。”
这是在给他解释了,或者掩盖。
东平郡王笑了。
“看舞也需要力气。”他说道,“适才内侍说方子元和显荣公主都醒了,也正喊着饿,吃了好几碗饭了。”
也就是说他们二人什么事也没有。
太后和皇后不放心,叫了无数太医来看,最终都证明方子元和公主毫发无伤,只是有些疲惫,休息一下就好了。
谢柔嘉哦了声低下头慢慢的吃菜。
“你跳的是诃舞吧?”东平郡王问道。
谢柔嘉抬头看他一眼。
“殿下也知道诃舞啊?”她说道。
东平郡王点点头。
谢柔嘉哦了声握着筷子没有说话。
“可是,为什么你中止了诃咒?”东平郡王又问道,“不惜耗费你这么大的力气,冒着被反噬的危险?”
谢柔嘉抬起头有些惊讶。
“我不仅知道诃,我还亲眼见过诃。”东平郡王说道,“我见过中了诃的人,自己把自己的肉割下来一口一口的吃,直到死去。”
被巫的怨谤之气吞噬,夺去了神智,变成了行尸走肉,人已经不能称之为人。
所以为什么巫让人敬畏呢,这就是畏。
这样一来,皇宫里的人都对她避之如毒蝎了吧。
谢柔嘉没有说话。
“是因为怕皇帝和太后事后的追罚吗?”东平郡王问道。
“我事先说了,看巫舞很危险,是他们自己要看的。”谢柔嘉说道,小脸绷得紧紧,“为什么要罚我。”
东平郡王笑了。
“你不怕被罚。”他说道,“难道是不生气了?”
“生气啊。”谢柔嘉说道,“我被人算计带入宫里来,生出这么多事,我当然很生气,我明明没惹他们。”
她也知道是被人算计了。
就跟自己听到人来说太后要召见她的时候一样,知道这件事肯定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东平郡王笑了笑。
“那你为什么停止了诃咒?既然还生气也不怕罚,为什么冒着伤害自己的危险这样做?”他问道。
谢柔嘉放下手里的碗筷。
“因为我是巫啊。”她说道。
小姑娘的眼神清明亮丽,在黄昏中闪烁着。
“我是顶天立地的巫啊。”
“巫,顶天立地,左抚众右慰民,怎么能以通神之力害人。”
“诃和谣和咒,不是用来害人的,而是用来救人的,利用咒发泄自己的怨恨,那不是巫。”
“郡王殿下,您说的您看到的诃,施行诃的人一定不是真正的巫。”
东平郡王看着她笑了。
“好,快吃吧,吃完了就出宫吧,你的家人等的该着急了。”他说道。
“我可以走了吗?”谢柔嘉忙问道。
“我帮你问问皇帝陛下。”东平郡王说道,站起身来。
站在屋子里的内侍们疾步上前,将另一边的垂帘拉了起来,赫然露出另一间屋子,入目一片明黄以及一个高大的身影。
皇帝!
谢柔嘉惊愕的起身。
皇帝竟然站在这里!
她这是被带皇帝的宫里吃饭吗?
“陛下,谢二小姐吃完了,能出宫了吗?”东平郡王对皇帝施礼说道。
他真这样问啊?
这样问就行吗?
谢柔嘉忍不住看向皇帝。
皇帝迈步走了过来。
“走吧,再吃下去,朕也要被吃穷了。”他说道。
这是,开玩笑?
谢柔嘉看着皇帝,有些怔怔。
“跪安。”东平郡王说道。
谢柔嘉忙低头施礼。
东平郡王看了一个内侍一眼,那内侍忙站出来。
“二小姐,您这边请,奴婢送您。”他含笑说道。
谢柔嘉便跟着内侍走了出去。
皇帝看着走出去的女孩子,抖了抖袖子。
“还真走了,什么话也不说?”他说道,“这孩子除了发脾气时说话,别的时候都不会说话吗?”
东平郡王笑着点点头。
“本事大的人,脾气就是大一些。”他说道。
皇帝看他一眼。
“怎么不说下半句了?”他说道,“不说是小孩子脾气大了?只说本事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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