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池旁骚动乍起的时候,容婵就注意到了阁楼之下的动静。
虽隔的有些远,看不清那人的模样,但那熟悉的感觉她不会认错。
旁边围观之人劝阻议论的时候,容婵就从喧闹声中确定了对方的身份,忍不住独自下阁楼查看情况。
一路上她都在想,他那样的性子,怎么会对别人动手?
却没想到,竟是为了她。
“小婵,好久不见。”
云苓上前一步,打量了容婵几眼,对方气色还不错,看来被精心照料得很好。
“以后没人在你身边的时候,千万不可以随意上下楼梯和斜坡,万一扭了脚怎么办?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是扁平足,总是容易平地摔跤。”
容婵压下心底复杂的情绪,嫣然一笑,“我现在走路都很注意的,你们放心就是啦。”
见她没事,容湛也冷静下来,看着满地的瓷碗碎片皱眉。
“一会儿我重新让人给你买一碗凉糕。”
“不用了哥哥,我不想吃了,咱们早些打道回府歇息吧,我今天看累了。”
容婵摇了摇头,心里藏了事,一时也没了胃口。
她嘴上回应着容湛,目光却总忍不住朝另一个方向瞥,然远处空无一人。
容湛点点头,侧身对萧壁城认真地道:“壁城,我先送婵儿回府,劳烦你帮我把这几个人带到大理寺去,我要亲自审理此事。”
他们容家虽一向低调,却不是任人欺负的软包子。
容婵可是刑部尚书的亲外孙女,礼部尚书要是不给个交代,张容两家的梁子就结大了!
萧壁城点点头,“余下的事就交给我来收尾吧。”
看来图书院要加强一下规章管理制度了,务必让所有人都知道,但凡在此闹事都会引发严重的下场。
不止会被拉入黑名单禁止入内,还得去大理寺吃官司!
张公子被砸的头破血流,倒在地上昏迷不醒,萧壁城让侍卫把他送去大理寺,又唤来书院管事收拾地上散落的书籍。
管事连忙跳下莲池,捡起藏匿在荷叶间的那本书,看了一眼后大松一口气。
“还好只是个普通的话本,不是瑞王殿下的注解集,否则落水毁坏就太可惜了。不过这书泡的不成样子,也没法正常翻阅,只能是扔了。”
管事语气可惜,哪怕是三流话本子,那也是银子印刷出来的啊。
容婵被搀扶着路过,闻言忍不住扫了管事手中的书一眼,微怔在了原地。
尽管那本书湿的不成样子,上面的墨迹都洇开了,她还是能依稀辨认出封面上的几个大字——《镜花缘夜谈》。
这是她念叨想看很久的话本,隐约记得上次翻阅前作的时候,还是去年的深秋。
当时是瑞王陪着她一起看的。
见容婵突然停下脚步,容湛眼底关怀地问道:“小婵,可是哪里不舒服?”
容婵陡然回过神来,极力压下心中复杂的情绪,摇了摇头。
“扔了也是可惜,不如给我吧。”
管事闻言,毕恭毕敬地把话本给了她,“瑞王妃小心脏了手。”
容婵却不在意,将湿漉漉的话本拿在手中,状似不经意地扫了眼管事怀里的其他书。
里面有好几本书,赫然都是她这些日子想看的。
心底忽然涌上一股前所未有的莫名情愫,感动之余夹杂着惆怅,又有几分难以释怀的怨怒。
鼻尖隐隐酸涩,容婵状似神色平静,自然地道:“哥哥,我们回去吧。”
容湛点点头,藏起了眼底的担忧和复杂。
兄妹二人离开后,云苓这才仔细地打量起刚才那个前来报信的书生。
只见对方一身粗布青衫,虽打着不少补丁,却难掩一身清俊沉稳的气质,模样生的唇红齿白,让人心生好感。
“你叫什么名字?”
“回太子妃,草民顾翰墨。”
云苓微微点头,“名字不错,你是哪个书院的学生?”
顾翰墨顿了顿,恭敬回道:“曾在北麓书院读书,如今已退学。”
云苓也没多想,下意识以为顾翰墨是没钱继续读书了,毕竟北麓书院的束修可不是笔小数目。
她微微一笑,温和地道:“九月份清懿书院会正式开放,我与太子将在下个月中旬时,于图书院中举办一场为期三天的入院考试,具体细则都写在公告栏的布告上了。”
对于这个直言不讳的读书人,云苓的印象很不错。
“你若是有心,到时候可以前来参加,根据考试成绩的不同,进入清懿书院后的学费也会有不同程度免减,若能进入前十名,书院还会免费资助你完成三年学业。”
顾翰墨闻言,明亮的眼神愈发澄澈。
“草民记下了。”
看着眼前沉鱼之姿的女子,顾翰墨心底悄然漏了一拍,清俊的双颊微微发红。
他在传闻中听过很多次云苓的名字和事迹,但如此近距离地和对方面对面还是第一次,果真如挚友封无羁所说的那般,太子妃之美貌令人不敢直视。
顾翰墨近距离地看了云苓两眼,忍不住收回目光轻轻垂头,神色一派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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