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锦薇张了张嘴,却哑口无言,就在她犹豫退缩的几息之间,行刑台上的人不带丝毫感情地高声厉喝了一声。
“行刑!”
话音未逝,刽子手手起刀落,封锦程疯癫的哭笑声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封锦薇浑身一软,瘫坐在地上呆滞地看着地面,身躯不住地颤抖,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
马车里响起云苓的声音。
“好了桃子,我们回府吧。”
这丫头真是个胆大的,从未见过砍头这种血腥场面,明明心里也害怕的要命,却鼓起勇气下了马车,硬撑着亲眼看了封锦程受刑。
梓桃白着脸点点头,声音也有着轻微的颤抖,“奴婢知道了。”
她拖着发软的身体上了另一辆马车,临走前还强迫自己最后看了一眼尸首分离的封锦程。
父亲,那贼人已经伏诛,你的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梓桃忍住悲痛没有落泪,心里默默诉念了一句,便放下了马车的帘子。
陆七驾着马车绕道而行,全然没有理会已经吓傻的封锦薇。
路过对方身边的时候,还特意将鞭子重重一甩,马儿嘶鸣着飞奔起来,只给对方留下一屁股的漫天尘土,呛的封锦薇不住地咳嗽流眼泪。
瞥了眼灰头土脸的封锦薇,陆七心里得意。
坏女人,吃灰去吧你!
这幅丑陋的样子,这般黑烂的心肠,之前竟还敢以王妃的安危要挟王爷娶她,也不瞧瞧自己跟王妃差了多少个十万八千里。
如此羞辱令封锦薇终于回过神来,她再也按捺不住情绪,坐在地上放声嚎啕起来。
“哥哥……哥哥!”
她不住地呼唤着封锦程,却丝毫不敢回头看一眼,心里的仇恨随恐惧一同喷涌而出。
“楚云苓……楚云苓……此生我与你不死不休!”
有朝一日,她定要将所受到的委屈和痛苦百倍奉还,让那个女人死无葬身之地,让那个男人追悔莫及!
封锦薇坐在寒风里,口中咒骂不止,忽然间一只拿着绣帕的手出现在视线中。
她微微一怔,抬起满面泪水的头,只见眼前站着一个陌生的青衫女子,三分英气的容貌中透露着两分男相。
对方勾唇一笑,语气幽幽。
“想要复仇么?我能助你得偿所愿。”
萧瑟的北风中,无人听见青衫女子低语了些什么。
半晌后,封锦薇缓缓从地上起身,上了对方的马车。
*
马车行驶了两刻钟,终于回到了靖王府。
梓桃一下马车就吐了个昏天黑地,显然封锦程脑袋落地的血腥场面对她造成的冲击力不小。
不过许是大仇得报的缘故,她的神情反倒轻松了许多。
云苓温声道:“下午没什么要你做的事情,回屋休息去吧,若是觉得身体不适,可以跟冬青说,或者直接来找我。”
梓桃心底一暖,感激地道:“奴婢没事,多谢王妃关怀。”
经过这几日的朝夕相处,梓桃已经了解了云苓的性子,知道她是个喜欢有话直说的人,平常对下人也没什么架子。
遇到靖王妃,是她这辈子的一大幸事,当初救了落入封锦程手中的她,如今又愿意收留孤苦无依的她在王府做事。
梓桃不敢仗着云苓性格脾气随和,便偷懒耍滑,待回了下人住的耳房,就勤勤恳恳地开始做起云苓交代下来的木活。
不多时过去,却见冬青端了一碗热乎乎的汤药进来给她。
“桃子姐姐,这是王妃吩咐我给你熬的药,她说味道有些苦,不过喝了以后你便不会难受想吐了,还有定神安眠的作用。”
云苓知道梓桃今天了结了一桩心事,心神动荡,担心她晚上睡不着觉,便让冬青熬了一碗药。
冬青放下汤药碗,又摆出几颗蜜饯。
“赶快喝了吧,下午也别做活了,王妃特地交代了要你好好歇息,万一你要是生了病,耽搁了木工活的进度,她会生气的。”
话虽如此,梓桃如何听不出这其中的关怀之意,鼻尖发酸。
冬青见她神色怔忪,笑着安慰道:“你别拘谨,王妃人可好了,既然进了王府共事,把大伙当家人便是。”
梓桃心底有所感触,原本她没抱希望云苓会同意留自己在府中做事。
一来她不愿意签死契和活契委身为奴,二来她自小容貌生的明艳出挑,权贵人家的主母通常并不愿意留她在府内做事。
梓桃要求不高,原本想着能留在靖王府里做个粗使丫头就够了,却没想到云苓没有丝毫犹豫,二话不说就让她做了贴身婢女。
仅仅只是雇佣关系,月钱待遇还那么丰厚。
“冬青妹妹,劳烦你替我多谢王妃。”
梓桃将那碗有些苦涩的药一饮而尽,心中暗暗下了决心。
以后她生是靖王妃的人,死是靖王妃的鬼,她这条命都是靖王妃的!
*
回了揽清院的主屋,萧壁城第一时间将炭火盆烧起来,屋内的寒气顿时被驱散了许多。
云苓搓了搓有些发僵的手,感叹道:“天气越来越冷了,有空搞顿火锅来吃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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