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南,秋风肃杀,旅人寥寥,日光透云而下,清冽如水,毫无暖意,道旁离亭里有二人在道别,正是陈皮皮与唐小棠。
“宁缺失踪或者嗝屁,总之书院再无入世之人,如今局面紧张,书院需要立威,清河郡的白痴們既然送上门来,哪有不用上一用的道理。除却你算不,我排最末一位,临别之前也算是做些事。”
“你也知道如今局面紧张,书院虽説不惧,但也不想世间大乱,在这种时刻,你为何坚持要离开?”
陈皮皮看着少女稚美的容颜,説道:“你我之间的事情总还是需要家中长辈发话,我想知道父亲对这件事情是什么态度。”
唐小棠知道陈皮皮的父亲便是传説中那位大人物后,心情复杂到了极点,不过如今早已平静,问道:“如果你父亲不同意呢?”
知守观观主的儿子要娶魔宗的少女,这件事情无论怎么看,似乎最终都要走到某某某与某某某,泣血或毒药的悲情老路上去。
陈皮皮説道:“我问他意见,是以儿子的立场尊敬父亲。既然老师没有反对我們在一起,那么他同不同意并不重要,如果他不同重我便回来,难道他还能囚禁我不成?难道他还想被老师再打一棒子?”
唐小棠笑了笑,説道:“哪有这般嘲笑自己父亲的人?”
陈皮皮眉开眼笑説道:“你面前不就有一个?”
唐小棠又问道:“你直接去南海,还是先去知守观看看?”
陈皮皮脸上的笑容敛去,神情凝重説道:“我会先去知守观,然后寻机会上西陵神殿,想弄明白,去年烂柯寺那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且西陵神殿似乎准备把桑桑的身份挑明,如果这件事情真发生了,宁缺和桑桑就算重新出现在世间,也将面临无休止的追杀,我想看看能不能把时间拖上一拖。”
唐小棠点了点头,説道:“何时归来?”
天色忽暗,一阵寒风起,渐有雨点飘落,陈皮皮看着亭外秋雨微微,説道:“明年第一场春雨之前我便回来。”
唐小棠説道:“那路上珍重。”
陈皮皮説道:“如果宁缺回来了,记得通知我。”
“怎么通知你?”唐小棠问道。
陈皮皮説道:“找南门观便行,他們联系道门的速度最快。”
唐小棠点头,説道:“那便珍重。”
陈皮皮转身向亭外走去,将至雨中,忽又折转回来。
唐小棠看着他笑着説道:“难道这点雨也能把你淋病了?”
陈皮皮看着她正色説道:“雨淋不病我,相思却能成疾。”
唐小棠闻言一羞,红晕渐生,然后开始习惯性地卷袖子。
陈皮皮唬了一跳,又道:“你先前连着説了两句珍重,看着似乎很想我离开?”
唐小棠咬着下唇,不肯説话。
陈皮皮本待离开,但总觉着好生不甘心,鼓足勇气走上前去,把她搂进怀中。
少女在怀,他却没有多少得意与陶醉,心下惴惴,余光时刻注意着她的两只手,发现少女的双手虽然握的极紧,还在微微颤抖,但似乎没有出手的征兆,不由稍安,于是把她搂的更紧了些,然后低下头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离亭里的两个人影渐渐分开。
陈皮皮豪气干云走进雨中,也不回头,挥手而别。
离亭里,唐小棠看着他宽阔的背影,也挥了挥手,双颊红晕未褪。
此时秋风萧萧,却不知她微乱的发丝与心情是被恼人的秋风扰乱,还是被那个人儿扰乱。
……
……
有人离开长安,自然也有人回到长安。
陈皮皮和唐小棠在离亭处分手不久之后,一对夫妻撑着青纸伞,在淅淅沥沥的秋雨里走进离亭。
妻子是位清秀少女,神情温婉,眉眼间透着满足,她看着数里外雨丝里的长安雄城,好生震撼,低声説道:“好高啊。”
她的夫君是位中年男子,闻言一笑。
此人一身青衫,神情温和,容颜清雅,举手投足间自有一份洒脱气度,如果不是身后背着个小女童,不知要迷死长安城里多少姑娘。
那小女童约摸两岁大,小手紧紧地攥着中年男子的衣裳,努力地抬着头看着远方的城墙,眼睛黑白分明,有若点漆,骨碌碌转着,显得格外灵动。
秋雨暂歇,中年男子带着妻子,背着女儿,提着简单的行李出了离亭,向长安城南城门走去,渐行渐近,他的脚步没有任何变化,却显得轻快了很多。
南城门处一片安静,但并不是没有人。
相反今天的城门有很多人,有穿着盔甲的军官,有穿着褚服的官员,有一看便知非善类的数百名青衣青鞋的青皮汉子,甚至还有一名太监。
看着城门处,中年男子没有停下脚步,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身旁的妻子出身乡野,虽説在大河国都城住了两年时间,增长了些见识,但哪里见过这般大的阵势,不由变得有些惊惧不安,下意识里伸手抓住他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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