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位身着长袍、头戴兜帽的祭司围成一个圈,将马克西姆斯围在中心。女祭司手捧由头盖骨磨成的、镶嵌着宝石的骨碗,用手指蘸取碗中液体,在诸位祭司的咏唱中将其涂抹在马克西姆斯的脸颊与胸膛上,熟练地绘制成一个个复杂到令人头晕目眩的图桉。后者半跪在地上,皱着眉头,不耐烦地接受着女祭司那繁琐的仪式流程——这些仪式与符号中的许多都因为时间的流逝,以及历代祭司的补全面目全非,但是从巫术的角度来看,其中的关键指向性信息并未丢失,甚至可以说相当完整。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完整的巫术仪式,但马克西姆斯对此一无所知,他的目光已经被高台上的那把巨剑深深吸引。
正如他在梦中所见的那样,那把巨剑闪烁着超自然的银色微光。
祭司们咏唱着黑暗之王、真理之神、超越时间与空间的强大存在垂青于受术者。在武装人员惊讶的目光中,另外几名祭司走上来,用手中由装甲板打造的匕首割开了那些参加仪式的祭司的喉咙,而后者则满脸微笑、带着幸福与满足死去,泊泊流淌的血液涌进地上刻画的圆形法阵。女祭司的声音突然变得高昂、颤抖,端的愉悦从脚尖开始沿着嵴髓蹿向大脑,手中的骨碗摔到地上。她的双眼失去了焦点,像是看到了某种现实宇宙不存在的事物,她甚至因此失禁,瘫软在地上不停地抽搐。
马克西姆斯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并不在那座贫民窟神庙。
作为王室最强大的读心者,他接受过最严格的心灵能力训练和灵能训练,在大多数情况下能够控制自己的能力,也能在必要时刻察觉到他人的灵能力量。但是这一次,无论他怎么回忆睁开眼睛之前的事,他隐约记得自己的父亲和母亲召唤自己前往王室居住地深处。从他出生起,那片地区就被列为禁地,无论他询问哪一位王室成员都无法获得确切答桉,就好像某些信息被从他们的脑中抹去——马克西姆斯能够明白这代表着什么。他曾经故意伤害一只小动物,然后抹去几分钟前的回忆,那只小动物又会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那样靠近他——王室中有权力这么做的人只有他的父亲和母亲,阿提兰之王和王后,这代表着他们有些信息不像让人知晓。
“你一直很聪明,马克西姆斯,你或许从其他人口中的只言片语推理出了部分事实。我很抱歉,我一直未能告诉你实情,此刻无论你推理出了什么信息都且暂时忘记,因为会告诉你所有事实,没有丝毫隐瞒。你有一位兄长,马克西姆斯,他是我与你的母亲在一百年前孕育的长子,但由于他的能力太过危险,会对任何人乃至阿提兰带来危险,因此他不得不待在隔离房里。”
“我有一位兄长?”马克西姆斯兴奋地抬起头,迅速将自己的疑虑抛之脑后,“真的吗?”
“他见过襁褓中的你,他很喜欢你。”阿贡国王面带微笑,“你愿意见一见他吗?”
“当然,他是我的兄弟。”马克西姆斯毫不犹豫地回答,“我可以带上美杜莎吗?她说不定会乐意见到他!她是我未来的妻子,如果这件事我将知晓,那么未来的王后也必将知晓。”
阿贡国王神情复杂,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马克西姆斯坐在火堆旁,他从未见过的密林被深沉寂静的夜幕笼罩。火堆中的树枝噼啪作响,烧红的炭枝冒着白烟从篝火尖端坠落。他并非孤身一人,有数位疲惫的旅人与他一同分享温暖的篝火,他们身披厚实的旅行斗篷,面部隐藏在兜帽之下,就连火光也无法照亮,在他们身边斜靠着一把马克西姆斯无比眼熟的银色巨剑。马克西姆斯感觉自己认识这些旅人,即便他暂时想不起他们的名字,可他却对这些人有着无比熟悉的感觉,就好像自己从出生起就认识他们。
“到这来,朋友。”马克西姆斯看向火光无法照亮的黑暗,在那里道路尽头有一个高大的身影,与其他旅人一样身披厚实阴影。“我愿与你在这寒冷的冬夜分享温暖。”
陌生旅人缓缓走来,站在篝火前,马克西姆斯很确定自己并不认识他。
“你知道什么是冬夜吗?”伴随着手臂的动作,陌生旅人的斗篷微微翻起,马克西姆斯看到那件斗篷下隐约闪烁着金色微光,“你知道投入篝火的树枝来自哪棵树吗?确切来说,你知道什么是树吗?”
“为什么要关心这些?”马克西姆斯问道,“这天气很冷,篝火很温暖。对于漫长的旅途来说,还有什么能比这更重要的吗?”
陌生旅人依旧站着,他稍稍抬起头,让马克西姆斯看到他那张高贵的面容。“你可曾经历过冬日,马克西姆斯?”他问道,“漫长的冬季,所有事物都被大雪覆盖,山中小屋被积雪覆盖犹如雪白的坟墓。空气无法进入小屋,燃烧的壁炉不断消耗着氧气,大门被压得紧实的雪堆死死堵住,屋中之人无法寻得食物与空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缓慢窒息然后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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