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脸女扭曲的脸上筋络蠕动,如同千万条爬虫。
她艰难开口,低声道:“这……这是真的吗?”
王平郁愤难平,大声道:“小姐,别听他的!他在骗你!他就是个骗子!”
“不可能……老爷的为人我再清楚不过!他绝对不会做出那种事!”
“姓牧的,你竟敢败坏我苏家名声!”
“我跟你拼了!”
说着他竟不管不顾攥起拳头向着智多慧捷冲过来。
智多慧捷并不闪避。
王平一介凡人,又年老体衰,即便任由他打,也难以造成伤害。
王平老泪纵横,一拳拳捶在智多慧捷身上:“王八蛋!你知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
“快去给小姐道歉!快去承认,这些都是你编撰的谎言!”
“你害了小姐,还要害我们苏家……”
然而在众人看来,这歇斯底里的表演,不过是家丑外扬后的恼羞成怒。
智多慧捷闭眼,继续说道:“这些年来我从未提起此事,就是想为苏师妹,想为苏家保留最后一丝尊严。”
“方才我编造那漏洞百出的故事,也只想为此事遮掩。”
“可你们……为什么就非要追问呢……”
众人无话。
智多慧捷叹息,继续说道:“后来宗主察觉到魔在苏家,他打算将苏家铲除时,我反倒松了一口气。”
“我想这样也好,以除魔的名义结束苏家,将所有无耻与肮脏埋葬。”
“所以……也许那时我也犯了错误,并没有去深究那魔主究竟是真是假,就参与了宗主的行动。”
“直到最后,我们轻松击败了被宗主认定是魔主的苏家主时,我才隐约感到,事情并不简单,我也有些怀疑,这一切是不是宗主的阴谋。”
“但我已经无暇深究。”
“是与不是,苏家已经彻底覆灭。”
“父亲死了,苏家殁了,宗主又正邪不辨,修罗宗,我再没有留下的理由。”
“可我担心,万一宗主确是布局之人,苏家没了,下一个必是牧家。”
“于是我便将母亲与牧星带离了宗门。”
“我本想与他们一起,在乡下躲一段时间。”
“可是那天我出门之时,忽然腹内剧痛,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孕育。”
“我大吃一惊,慌忙用功抵抗,脑海中却浮现一尊法天象地的魔王虚影。”
“我终于恍然大悟,原来追查了这么多时日,那魔主竟是我自己!”
“原来竟是我,给苏家,给宗门带来了这场浩劫!”
啊?这……
众人再次目瞪口呆。
不过再想想,这是那魔主阴险狡诈,利用智多慧捷犯下的罪恶,也不能算在他头上。
只是如此一来,智多慧捷既是受害者,又是施暴人,虽然可怜,到底令人唏嘘。
牧星急切地问道:“哥,那你后来是怎么摆脱魔主的?”
哦,对哦!
众人看向智多慧捷,此时的他哪有邪魔侵体的样子!
智多慧捷道:“我体内的魔气宛如烈火,虽已深秋,我竟如置身丹炉,五内欲焚,痛不欲生。”
“我耗尽心力,终于将它堪堪压制,整个人却如水里捞出来一般。”
“在我终于恢复,发现自己被魔主寄生以后,第一时间便选择远离此地。”
“因为母亲与牧星还在,我随时可能因魔化而失控,决不能将他们置于风险。”
“所以我不辞而别,远走他乡了。”
“魔主恐怖,我已经见识过了。”
“单靠我自己的力量,是无论如何,不是它的对手。”
“我必须去寻找真正可以依靠的力量。”
“兰若寺!”多密解忽然开口道。
智多慧捷点头道:“你们也知道,多数教派对于邪魔的态度,都是一杀了之。”
“所以我根本不敢向他们求援。”
“而西土佛法,却以渡化为基,我想只有在那里,才能讨得一线生机。”
“果然,我赌对了。”
“主持方丈善具足一眼就看穿了我身上的魔气。”
“但是他却告诉我,我身上的只是一颗魔种,还未孕育成型,虽然极难清除,但一时半会儿也成不了气候。”
“这样的说法,让我越发陷入困惑。”
“宗主说宗门内发现了魔气,那魔气究竟我,还是别人?”
“若他发现的是我,依善具足大师所言,我体内魔种尚未成型,根本做不到浸染苏家家主。”
“那么所谓除魔,不过是宗主除掉苏家的借口。”
“而如果宗主发现的不是我,那真正的魔主又去了哪里?”
“我想不通,也猜不透,宗主究竟是善是恶。”
“当年我做的那些事,究竟是对是错。”
“这些年来,我一直身处庙中,没有踏出一步。”
“一方面,我被佛法感化,愿意遁入空门,成为佛弟子。”
“另一方面,魔种虽弱,扎根却极深,想要铲除不能一蹴而就,需要一点一点消磨。”
“也是直到三年前,我才终于将之磨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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