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都死了?”眼看地上四具尸体,众人瞠目结舌。
黄大仁哭干了嗓子,老爷、小姐、二大老爷、姑爷、亲家都没了,短短时间内,接连的变故,不断的噩耗,竟让他不知道这泪究竟是为谁流的。
沈长老只觉得头脑发昏。
他颤巍巍走向沈如龙的尸体。
仅仅四步,却像走了四十年。
每一步,都让他老了十岁。
他蹲在地上,轻轻抚摸沈如龙的脸。
他伸手,将儿子胸口的剑拔掉。
血还在流着,身子还是热的,人却已经没了。
他脱下宗袍,盖在沈如龙身上。
像是小时候,黑夜里给孩子添了一床棉被。
他像断了线的木偶,扑通一声跪在沈如龙面前。
老泪顺着眼角滴滴答答流了出来。
“如龙,千羽,九云,晚春,你们都没错……”
“错的是我,错的是那偷秘宝的贼!”
他仰天痛哭道:“这修仙,修的是什么仙!”
“这问道,问的是什么道!”
“老天爷,你骗了我一辈子,临老了才给我一个答案!”
“若是无情无爱,长生又有何用啊!”
他决眦欲裂,指天发誓:“那小蟊贼!今生今世,上穷碧落下黄泉,无论你躲在何处,我沈叶秋不把你碎尸万段,决不罢休!”
众人无声,密室内只有躁怒的回响。
沈长老像一坨和好的烂泥,像一条将死的老狗,呜咽着瘫在那里,一阵风吹来,吹散了他的发髻,吹起了脸上涟漪,众人再看时,皱纹像多足的蜈蚣,爬满了额头。
“沈……沈长老,您节哀啊……”
宗门弟子赶忙上前劝慰道。
一宗门执事上前,搀住沈长老的胳膊道:“长老,斯人已逝,悔之晚矣!尽早让他们入土为安吧,何必再让人世间的纷扰,惹到亡人的清净?”
沈长老轻推开他,披头散发,摇摇晃晃来到南宫千羽这边,像个路边的疯汉。
他跪倒在地,磕头痛哭道:“千羽贤侄,是沈家对不住你……”
黄大仁亦跪倒在地,哭道:“长老,您何必如此……”
众人上前好一番劝解,沈长老这才止住哭声。
又说道:“大仁贤侄,眼下的南宫家,也只有你一个能说得上话的长辈了。”
“两个孩子生前难分难舍,今日又殉情而死;孩子的心愿,想要死后埋在一处。”
“我愿成全他们,可总得有个名分吧?”
“大仁贤侄,我想给他们发个阴婚,你看如何?”
黄大仁想也未想,便开口道:“小姐到死都不愿与姑爷分开,今日未能与姑爷完婚,想必是她的一桩遗憾。”
“若是能得到长老允许,让两家再续姻缘,小姐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沈长老挤出一丝笑容:“好……好啊……”
又环视众人,见众人仍着迎亲的喜服,嫁人的红花,便喜上眉梢,拍手大笑道:“好,好啊!快,你们再把那锣鼓唢呐敲起来!”
“咱们把这好事儿,接着往下办!”
众人面面相觑,谁都不肯先动,瞪大了眼看着沈长老,心中一阵酸楚。
这沈长老似乎大概也许……有些疯癫了……
见大家不为所动,沈长老急道:“快啊,怎么了?都热闹起来啊!”
“两个孩子大喜的日子,你们怎么一个个哭丧着脸?”
关键时刻,还要宗门执事先出头。
他两步来到众人面前,大喊道:“对对对,大家都动起来,把这密室装扮装扮!弄成个喜堂!”
“今日无论如何,还是两个孩子的好日子!”
又看到地上南宫千羽、沈如龙的尸体,微微皱眉。
于是拉过身边一人道:“把它们先搬出去。”
“姜执事,要搬到哪儿去?”
“搬到个不碍事,又不容易被人发现的地方!”
“这……您可就难为我了!”
马梁放下背上受潮的米,回头对马知乐说道:“叔,咱要晒米,又不碍事、又不容易被人发现的地方好找,可咱这是山里,人不好找,鸟有的是!”
“回头我按你说的,往犄角旮旯一倒,人不来偷,倒都被鸟儿叼走了!”
马知乐翻个白眼道:“就你话多,你就把它放在洞口吧,有鸟来了我给它赶走!”
马梁点头道:“这才是个办法!”
山洞内,仇正初无心听他们争吵。
离约定救出师父的日期还有半个多月。
无色天水已经到手了。
此刻,它正大咧咧地摆在面前的供桌上。
此秘宝对于南宫世家珍贵无比,但对于曾见惯海量资源的仇正初来说,却是可有可无。
若不是救出师父的符箓需要此物绘制,仇正初根本懒得费功夫,从南宫家将它盗走。
在南宫世家走这一趟,可谓波澜不惊,并未遇到任何光怪离奇。
只是那晚南宫家的大红灯笼,让他不禁回忆起几月前,赵廉与红娘子的婚礼。
那可是一场比南宫家更加浩大的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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