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寒冬,地处北方,破庙外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白雪,行人踩在上面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一群江湖好汉,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强有弱,背着行李,踏着积雪,走到了破庙外,领头之人高喊了一声:“雪夜难行,暂且休息,天明再走。”
他口中呼出一团白气,彰显着寒冷。
“好,老夫已不比盛年,手足都被冻得有点发僵了。”一位秃顶老者微笑应和道。
有了他的带头,不少人表示同意,于是分成几拨,前后抵达了破庙门口,登上了台阶。
“停。”领头之人是个中年男子,披着带毛大氅,腰挎宝剑,“里面有火光,我先入内探探。”
其余人等立刻戒备地看向庙内,只见紧闭的门窗缝隙内透出温暖橘黄的光芒。
中年男子一手拔出长剑,一手推开庙门,凝聚目力,望了进去,顿时轻咦了一声:“怎么没人?”
他没敢大意,远远在门口张望,过了片刻,才看到躺在火堆和香案之间,蜷缩着身体的孟奇。
头发扎髻,水合服,身边有刀有剑,虽未听到呼吸之声,但能感觉到明显的生之气息。
“是位熟睡的小道长。”中年男子吐了口气,只》》要不是冤家对头、黑道高手,以及月之乡弟子就好,“我等小声一点,莫要惊扰了别人,靠外面再起个火堆。”
众人鱼贯而入,合上庙门,挡住寒风,在中央位置起了个大火堆,泾渭分明地围坐,一看就是临时凑成的队伍。
他们都沉默不语,仿佛在想着心思,只是化了积雪。拿出干粮,边烤边吃。
孟奇懒得理他们,自顾自地继续修炼《易筋经》第一卷十三个姿势,每个姿势一盏茶。
“爹爹,爹爹,你看,小道长的睡觉姿势好奇怪。”有个十来岁绑麻花辫子的小姑娘好奇又兴奋地戳了戳自家父亲的胳膊,将众人的目光引向了孟奇。
她的父亲正是领头之人,看了一眼后轻咳道:“别人练功莫要旁观,小心结仇。”
“练功?爹爹。这是练功?”小姑娘很是活泼和好奇。
领头之人环视一圈,脸色郑重:“我听闻玄门正宗有导引吐纳之术,姿势都异于常人。”
“又不是没见过道德观等玄门正宗的弟子,哪有这么古怪的……”脸上长着暗疮的年轻男子嘀咕了一句。
寒风正盛,吹得窗户大门作响,将他的话语掩盖其中。
秃顶老者咳嗽一声:“文先生言之有理,大家萍水相逢,还是不要议论小道长,我们雪夜奔走。顾好自身才是最重要的。”
听到“奔走”二字,稍微活泼了一点的气氛顿时又变得凝固。
就在这时,有人敲响了庙门。
咚咚咚,咚咚咚。声音在雪白清冷的夜里传得很远。
“谁?”文先生握紧长剑,高声问道,刚才竟完全没发现有人靠近,能于雪地之上掩饰住行走动静。这份轻功非同小可!
女,二十多岁,素白棉袄和大氅。你们讨论我姿势的时候从山林里穿出,踏雪之声很微弱,只留下了浅浅的脚印,旋即被雪花覆盖消除,并且她身边还有一位老者,身材高大,青袍罩体,驼背弯腰,具备护体罡气……孟奇刚好练完一轮,心里“回答”着他们的问题。
“易筋经”的状态里,自己似乎有种天人合一,复归胎中的感觉,借助于此,对周围事物的感应胜过了平常,相隔二三十丈的距离也如同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雪夜失路之人。”门外响起一道女声,口音软糯,带着南方的味道。
文先生满是戒备地笑道:“无主之地,两位请便。”
近在门外,他还是能辨别的。
庙门再次打开,进来两人,与孟奇的“描述”完全一致,女的瓜子脸,柳叶眉,透着几分爽利,抖了抖大氅上的雪花,提着束有红绳的长剑,与老者一起走到旁边。
看到他们两人,文先生和秃顶老者脸色一变,不知是害怕还是尴尬。
红绳女与驼背老者没有升火,直接席地而坐,目光打量着文先生和秃顶老者,先是疑惑,接着恍然,继而透出几分鄙夷,像是过去就认识。
但他们都未说话,庙内有种难言的沉默。
又有一堆人来了,隐匿着气息,鬼鬼祟祟……孟奇改变着姿势。
这种状态下,他对自己学过的内功、刀法和剑法,有了一种微妙的视觉差,从另外一个角度审视着它们,居高临下的角度。
真气下意识流转变化,经脉路线不自觉微变,孟奇根据这种模模糊糊的感觉做着微弱调整,但又无法将它们总结出来,玄妙难言。
“塞外神驼,红线夫人,不知你们欲往何处?”忽然,一道阴测测的声音响起,似远似近,似左似右,让文先生等人无处分辨他的具体位置。
绑着麻花辫的小姑娘吓得快哭了,难道是恶鬼?
红线夫人冷哼一声:“装神弄鬼,敢出来一见吗?我自是去聚神庄!”
“老驼子也是去聚神庄。”塞外神驼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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