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于情者极于剑,一生一世一心人!”无意识咀嚼着这句话,孟奇忽地双眼放光,自己乃垂钓者的鱼,属于“他我”,要想摆脱鱼钩,要想自证传说,走众我归身的老路近乎不可能,而陆大先生的道,强调与“他我”的分别,与外在脱钩,证独一无二之“我”,反倒与自身的需求锲和!
目前自己感应不到那无数“他我”,只得垂钓者“本我”,走这条强调“自我”之路,有可能渐渐与垂钓者分化,找到机会斩断鱼线,如此一来,虽然身上笼罩的不正常气运会消失,大部分奇遇和逢凶化吉会消失,却能复见真实之我,跳出池塘,不再是任何一个人之鱼,而且从特征上来说,无限接近传说!
那该怎么强调独一无二的“自我”呢?孟奇越想越是兴奋,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个问题。
然而这似乎都不难解决,因为眼前就有一个模板!
陆大先生收回遥望奇花异草的目光,温柔的神情内敛,平平静静道:“你也想走至情至我之路?”
“呃……”这句话正中孟奇心底,乃他刚才所想,但他却一下皱起了眉头。
“也”?
陆大先生摇了摇头:“你我性子不同,经历不同,还是那句老话,学我者生,像我者死。”
孟奇恍然,拱手道:“多谢前辈指点。”
确实如此,若是最初,在不清楚身上背负着的大能因果和气运光环前,自己或许能极情。而现在,倒不是说会滥情,更贴切的描述是专情但不极情和至情,因为没办法投入那么多的感情和心力。
当然,除开重点。也还有另外的因素,用上辈子的流行语来说就是:首先,你得有个女朋友。
这真是一个悲伤的事实。
至于顾小桑,双方更接近于互相帮助了一次,虽然自己觉得怪怪的。
陆大先生没有提六道之事,孟奇也默契没提。看着他探出手,轻触大道之树,双眼闭上,专心致志感悟,就知道这次的“指点”到此为止了。
夕阳西下。余晖洒落山峰,有时灿烂如金,有时殷红似血,陆大先生睁开眼睛,对孟奇微微颔首,然后缓步走到坟茔旁,盘腿坐下,脸现微笑。少许皱纹和斑白里尽是温柔。
“玉颜,我又多走出一步,不再怕前人干扰了……”他声音低柔。虔诚专注,仿佛面前相对而坐的不是坟茔,而是妻子叶玉颜。
寒风卷起,四季不败之花摇曳,低低的声音入耳,沉静而宁和。
孟奇站在草庐前。静静看了陆大先生背影一会儿,迈开步伐。不急不徐踏上离山的小径。
月明星稀,夜寒露重。孟奇迎着料峭寒风,一步一步前行。
“有了陆大先生一剑,神魔怒火的因果了解,而下次任务是一年后,我现在该去哪里?”孟奇知道自身得尽快提升实力,一旦迈过第二层天梯,成为宗师,则处境立刻翻天覆地,素女道可以谈判了,玉虚宫可以寻找了,天下之大,能彻底危险到自身性命的强者则大幅度减少,可是如今自己该去何方历练?
返回纯阳宗,再请冲和前辈指点指点?再教授几个月《道德经》?思绪翻滚,孟奇脑海里不断迸出曾经去过或印象深刻的地方。
长乐?鬼知道大哥现在是逗比状态,还是冷酷状态!
神都?离苏家人远一点,反而是保护他们。
洗剑阁?倒是可以去一趟,芷微会请教她师父,而苏无名去过永生谷,杀过“东王公”,知道很多,说不定能更完善陆大先生的传说描述。
孟奇大概有了思路,就在这时,一个念头忽地跳出,北周,黄粱,玉原雪山!
我怎么会想到他?孟奇正是疑惑,突然呆住,黄粱曾经说过的话语猛地回荡耳畔:
“在各方天地之上,有一处真实之界,它的核心处无法用我们的思维和理解来描述,没有时光的前后,没有空间的六合,没有因与果,没有生与死,总之,凡是能被我们体悟到的,都非真实的它,都是因为我们各自心性不同而假合的内容。”
“道门称其为‘道’,佛门则唤‘如来’或‘菩提’,梵我教叫它‘上梵’。”
“核心之外,各有演绎,变化万千,形成一界,乃法与理的凝聚,不因外物而变,道门曰大罗,佛门言净土,梵我称‘下梵’,吾之宗门将它与核心并称‘真实界’,真实不虚,亘古不变。”
“‘真实之界’外,感其不同之处的气息,衍化不同的法与理,结合地火风水、金木五行,生成各不相同的诸方天地,或许在某一方天地内,有强者成为仙人,长生不死,但只要‘真实界’外露的气息发生变化,则天地法理改变,仙人坠落尘埃,再无法力可言。”
“或许在某一方天地内,有强者成为仙人,长生不死,但只要‘真实界’外露的气息发生变化,则天地法理改变,仙人坠落尘埃,再无法力可言……”孟奇怔怔重复着这句话,忽然大笑起来。
事情的真相一直在自己眼前,但之前却始终视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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