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包裹星球,水痕遍布表面,洪流褪去,万般死寂。
而许玄视线里却看不到这一切,只有那位白衣俊秀的僧人洒然出尘,耳畔回荡着黄钟大吕般的声音:
“贫僧是你师叔啊!是你师叔啊!师叔啊……”
他本能抗拒,下意识选择不信,正想反唇相讥,说许家祖上和其余支脉从未有出家为僧的长辈,自有信奉的神灵,却愕然看见孟奇扬起了袖袍,将溅起水花的雨滴与淹没整个星球的汪洋大海收纳。
这幅场景是如此熟悉,自己刚刚才表现过。
这是五庄观一脉的大神通“袖里乾坤”,如假包换,从未外泄!
难道真是师叔……许玄嘴巴微张,目光震惊,只保持着一名地仙本能的防御姿态。
敖贞与敖青更是双眼呆滞,又惊愕又茫然,法海大师竟然是夫君(姐夫)的师叔?而且确实施展了“袖里乾坤”!
难怪他听闻夫君(姐夫)是五庄观一脉后,态度瞬间变化,所谓的试试承大气运的应劫之人不过是为了确认自己姊妹所言。
当真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
愕然之后,她们内心涌起了欢欣之意,笑逐颜开,法海大师能横渡浩瀚星空,能降服过去现在未来三生,能一掌让覆海王陷入精神困境,绝对是当今之世有数的高人,能与他媲美的只能是距离大圣称号只有一步之遥的上古老妖或隐居天仙,有了这样的奢遮师叔,夫君(姐夫)再不用担忧父王的压力,这将促成双方的和解,成为真正的一家人。
因为孟奇的“如来化身”被袖里乾坤收走,主动化去,高空中的黑鳞蛟龙已从宿世轮回之中醒了过来,外表并无损伤,但眼神迷乱,一时还有点弄不清楚自己究竟是覆海王。还是没什么灵智的五毒蜈蚣。
一息之后,它彻底清醒了过来,明白自己着了佛门神通的道,说自己因此而败。那也不尽然,至少以自己强横恐怖的神识,对方未必能一直拖着自己回溯过往前世,自己完全有希望在迷失前挣脱,与对方进行自身擅长的肉搏之战。可要说自己一点也没事,同样不对,据说精通心灵修持的人族可以历经多世轮回的体验而不出现迷乱,妖族肉身、神识等都强于人族,但心灵修为这方面始终有所缺陷,就像大部分邪魔一样,常受本能影响。
而它正待继续进攻,便听到了孟奇“师叔之言”,看到了“袖里乾坤”,同样呆愣了一下。
许玄定了定神。只觉今日之事太过曲折离奇,见孟奇没有进攻,于是清了清喉咙,声震星球道:“师……大师,敢问法号为何?虽然我五庄观一脉凋零,只剩我许家等寥寥几个支脉,但也没听说谁出家为僧?”
南无尊上圣佛……孟奇低宣了一声元始天尊的佛门化身,笑眯眯道:“许师侄可曾听长辈提过一事?昔年天庭坠落,镇元子祖师不知所踪,五庄观弟子在怎么避劫之事上出现了分歧。部分弟子想要隐姓埋名,藏于秘处,而剩下部分迁回了封神世界。”
既然自己学了“袖里乾坤”这门大神通,叫一叫镇元子祖师也不吃亏。
封神世界?覆海王愈发茫然。敖贞和敖青似乎记起了什么,而许玄眼睛一亮,声音变得略显高亢:“长辈提过,原来大师是那一支的传人。”
因为众生寿元降低,事情显得年代久远,许玄当初只是听故事般记住了此事。一时没往这方面联想,被孟奇提醒后顿时恍然大悟,再结合对方刚才施展的“袖里乾坤”,心头再无疑虑。
能知道五庄观有一支返回了封神世界,会“袖里乾坤”,那还有什么值得怀疑的?
他降下遁光,落在孟奇对面,拱手弯腰,庄重行礼:
“许玄拜见法海师叔。”
他暂时不知封神那支的辈分与自家辈分的对比,干脆就以师叔相称。
“见你们这支依旧兴旺,贫僧心头甚慰。”孟奇“感慨”道,做足了长辈姿态。
敖贞与敖青长吁了口气,总算从忐忑和担忧中解脱,笑意盈盈拜倒:
“见过法海师叔。”
覆海王收起了庞大蛟身,化作蛟头人身的模样,也跟着落在山峰之上,吧嗒了下嘴唇道:“各论各辈,虽然俺与许玄是结拜兄弟,但他的师叔可不是俺的师叔,不过,刚才那两手当真厉害。”
他竖了竖大拇指,怀疑刚才那一掌是如来神掌,而回溯宿世种种的神通则不知来自何方净土。
妖乱大地,佛道自隐,不知多少年未曾有如来神掌现世,覆海王没有见识过,只能如此猜测。
“面对施主,贫僧也只能如此施为。”孟奇微笑说道。
因为非不灭道体或本尊,否则倒是能试试肉搏谁家强。
覆海王哈哈一笑,敖青转了转眼珠,疑惑道:“法海师叔,五庄观一脉属于道门,为何您却走了佛家之路?”
这也是许玄的疑问。
“贫僧幼时有奇遇得到如来神掌,后又获元始符诏,算佛道兼修,想走出属于自身的道路,穿佛衣,称贫僧,穿道袍,称贫道,哎,倒是五庄观一脉的功法,基本荒废了,只常用‘袖里乾坤’。”孟奇不知日后还会不会与五庄观后人打交道,于是小小埋了个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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