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村长见孙秀才姐弟俩的表情复杂，也不知道这小丫头说的到底是对是错。

　　 他不由着急地问：“怎样？这丫头说得对么？她是不是在胡诌一通啊？”

　　 孙秀才开口维护乔苒：“乔姑娘说的都是对的，看来，我确实是信错了庸医，误了自己这许多年。”

　　 方孙氏眼泪涟涟，心疼自己弟弟：“都怪我！要是我当初执意让你请个医馆大夫看看，也不至于耽误了这许多年！是我这当姐姐的没照顾好你！”

　　 孙秀才连忙安慰姐姐，这都是他自己的错，怎么能怪姐姐？

　　 乔苒见姐弟俩这样，也开口道：“风寒和风温本就不易区分，一般的大夫也是把风温当风寒治的。你们不必担心，我们村子有人也得过风温之症，我这里还有当初研制的药丸，一颗就能治愈，你先吃一颗试试。”

　　 说着，她在随身布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瓷瓶，从中倒出了一颗白色的药丸，递给了孙秀才。

　　 然后又从自己腰际将一个小水囊取了下来，从桌上取了个空茶杯，将水囊里的水倒了大半杯出来，推到孙秀才面前。

　　 “茶水不能送药，你用这个水送服吧！”

　　 孙秀才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接过药丸和茶杯，一仰头就将药吃了下去，快得方孙氏都来不及阻止。

　　 方孙氏、方成海和方村长都紧张地盯着孙秀才的脸，不知道他吃完这药丸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状况。

　　 却见孙秀才不一会儿眉头就舒展开了，有些惊喜地道：“我喉咙舒服多了，就仿佛喝了灵泉甘露一样，从口中到咽喉再一路下去，都被滋润得十分舒服，那股子干痒、异物感完全消失了！”

　　 方孙氏一听，紧绷着的脸立时就放松下来，拍了拍自己胸口，长舒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姐姐真怕你有事！”

　　 说着想到什么，她转身，“扑通”一声朝着乔苒跪倒在地，感激万分地道：

　　 “乔姑娘，多谢你替我弟弟看好了病！他这病折磨了他这么多年，我也一直为他担心着。现在可好了，你可真是神医啊！谢谢你！谢谢！”

　　 乔苒连忙上前将人扶起来：“不必客气，举手之劳之而已。”

　　 方村长眼看着孙秀才的脸色转眼之间就好了不少，这下子，他不信也得信了。

　　 “你真的会医术？你们真的没有染上疫病？”

　　 乔苒好笑地说：“这还能有假？我四叔前几天已经去了万麓书院报到，跟方力生大哥是同窗加同舍，还是方大哥跟我们推荐的孙先生呢，要不然我怎会认识远在洛阳府城的孙先生？”

　　 方村长听她说她四叔都去京城有名的书院念书了，如果真有疫病的话，是不可能这么多天还不发作出来的，这下子他才算是放下心来。

　　 他为自己刚才的无礼道歉：“真是对不住！真不是有意冒犯姑娘。我刚才也是为我们村这二十几户人家着想，本来我们方家村的人就越来越少了，可再出不得一点儿差池了。”

　　 乔苒淡淡笑着摇摇头，表示自己不介意。

　　 说了这半天的话，方孙氏这才想起来这还是在村长家呢！

　　 她连忙将乔姑娘和自己弟弟都带回了自己家。

　　 “真是不好意思，我家这样破破烂烂的，也没啥好东西招待你们，希望乔姑娘别见笑。”

　　 方孙氏拿出两个大碗，给两人倒了白开水，十分抱歉地说道。

　　 她家太穷了，一年到头辛苦种地收获的粮食交了租金和赋税之后，能让一家人不饿死就不错了，可没有多余的银钱去买茶叶喝。

　　 乔苒毫不介意地端起碗轻轻抿了一口热水：“婶子不必客气，我家也差不多的，都是庄稼人，不讲究这些。”

　　 方孙氏欣慰地舒口气，这位乔姑娘是弟弟的贵人，也是她的恩人，她真怕招待不周，让人家不高兴。

　　 说了几句话，她就要去厨房：“你们吃早饭没？我们家里也没有吃早饭的习惯，只能现做了。家里还有几斤玉米，我拿去村东头大树下的石碾子那里磨成粉，给你们蒸一些馒头吃吧！”

　　 “不用不用！婶子，我们吃过早饭才来的。”

　　 乔苒连忙站起来阻止。

　　 孙秀才也道：“姐姐，不用忙活了，我们吃过早饭了。你坐下休息一下吧！”

　　 方孙氏也有许多的话要跟弟弟说，听说他们吃过早饭了，这才坐下来，关切地问弟弟这几年的近况，又有些担心地询问他在魔鬼谷里的待遇。

　　 孙秀才笑着告诉她不用担心，清水村人给他的待遇非常好，有独立的帐篷，有厚厚的褥子和皮毛毯子，还有烧得暖烘烘又无烟无味的炭火，吃的也非常好，是他从来没享受过的温暖生活。

　　 方孙氏听着弟弟的述说，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深，最后感激地看向乔苒：“真是多谢乔姑娘给我弟弟这份活计，也十分感谢你们对他这样好。我实在是无以为报，我……我……”

　　 她忽地想起什么，匆匆拉起丈夫进了里屋。

　　 乔苒与孙秀才对视了一眼，孙秀才抱歉地笑笑，乔苒也笑了一下，并没有介意。

　　 不一会儿，两人又从里屋走了出来。

　　 只是看方成海的面色有些沉重，眉头紧锁，嘴唇紧抿着。

　　 方孙氏却是快步走到乔苒面前，将一只手伸到乔苒面前，打开，手里却是攥着一块粗布手帕。

　　 她用另一只手将手帕打开，乔苒就见那手帕里面包着的是两块碎银，以及十几枚铜板。

　　 方孙氏一边拉过乔苒的手，将手帕上躺着的碎银和铜板往她手上倒，一边感激地说着：

　　 “乔姑娘，你帮了我弟弟这么多，又帮他治好了陈年旧疾，我们本该重谢的，然而我家这情况你也看到了，真的太穷了，实在没有能拿出手的谢礼。这些钱，就当是聊表谢意吧！钱太少，就连诊费都不够。不过，我们会努力去挣的，等攒到钱，再去拜访姑娘，给姑娘送上诊费和谢礼。”

　　 乔苒看着手心里的那两块小小的不足三两的碎银，以及那可怜的十几枚铜板。

　　 看看这低矮的家徒四壁的房子以及夫妻俩的穿着、神色，再想想书院里方力生的那些陈旧的床褥被子，她猜想这应该是方家能拿出来的所有的积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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