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猎场已开始合围了,营地也已营造妥当。”
金忠奏报了事宜,这几日他显得很疲惫。
上一次,陛下下旨给他和定国公徐景昌。
徐景昌年纪还小,这摆明着是冲着这个年少的定国公去痛骂的,让他小心一点。
而那些勋臣子弟,若是一个个纨绔,他这兵部尚书也等于承担了责任。
虽然那些家伙纨绔和他没啥关系,可兵部尚书就是如此,谁让你管兵呢?
金忠没办法让那些勋臣子弟们都乖乖地练习骑射,毕竟他想管也管不着,而这个时候,应该做的就是尽心竭力地筹办围猎事宜。
毕竟,态度最重要,如若不然,围猎过程中,发现许多勋臣子弟不争气,怕是要责罚到他的头上来。
听了金忠的禀报,朱棣颔首道:“我大明以武定天下,若连勋臣子弟尚不尚武,将来谁来护佑社稷?朕听闻,有某侯爵的儿子,每日穿妇人衣装招摇过市,这事是有的吗?”
金忠吓得脸色都变了。
这个时候大明的风气还好,不像百年之后,那些勋臣和官宦子弟们随身带几个娈童,还有人给他们涂脂抹粉,不过偶尔也有一些标新立异之人。
金忠只恨不得大呼一句,这和我没关系啊!
不过这话他不能说,却只能道:“陛下,偶有子弟不学自废……陛下也不必担忧。”
“入他娘的。”朱棣怒气腾腾,破口大骂道:“朕若是街上瞧见,非打死不可。”
“是,是,是。”金忠见朱棣勃然大怒,便道:“此次围猎,既显国朝重视武备,又可校阅子弟,陛下此举,深谋远虑。”
朱棣背着手,却显得不满意,继而幽幽地道:“但愿……能起一些作用吧。朕年老啦,迟早……是要去见太祖高皇帝的,这大明将来,还指着太子,也指着这些勋臣子弟呢,若他们都无用,哎……”
朱棣摇摇头,露出几分萧索怅然之色:“此次围猎,带上皇孙,让瞻基伴驾在朕的左右。他年纪虽小,却也要磨砺一二,要教他知道,这江山社稷,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是。”金忠道:“陛下良苦用心,皇孙和众勋臣子弟若能体会,必会更加勤学苦练,不敢虚度光阴。”
素来只有提到皇孙朱瞻基的时候,朱棣的心情才好一些,他振作起精神,笑了笑道:“朕也很久没有活络筋骨了,想当初在北平,若非战时,也经常出去游猎,这几年也荒废了不少。此次……也该做这三军的表率,教人知道,即便是朕,也没落下这弓马。”
金忠听罢,连连点头。
心里却不禁在想,幸好没时常围猎,如若不然,紫金山的兔子和麋鹿都要糟了。
一番君臣对奏结束,金忠告退。
朱棣抬头看向亦失哈,道:“朕听闻,静怡又有了身孕?”
亦失哈道:“是。”
朱棣笑了笑道:“那个小子,倒是什么都没耽误。”
亦失哈干笑道:“陛下说的是。”
“哎,这家伙,什么都好,就是弓马不娴熟。”说着这话的时候,朱棣脸上不免露出几分嫌弃。
“陛下一向是厚待威国公的,想来陛下……”亦失哈顺着朱棣的心意道:“想来陛下也担心威国公骑射时丢丑,要不借一个由头,让威国公不必登场,比如交给他一个差事……”
朱棣沉吟了片刻,认真地想了想,却摇头道:“这不成,若是张安世不登场,其余人必叫不公,这些勋臣子弟,平日里本就桀骜不驯,现在抓他们校阅,他们本就心怀怨愤。若是让他们找到由头,必定觉得,张安世可以不习弓马,为何他们不可以?”
亦失哈道:“还是陛下考虑的周详。”
“不过,这些日子,让张安世临时抱个佛脚,哪怕射不中,这骑马之术,精进一些,至少面子上不难看也是好的。”朱棣慎重地道。
亦失哈微微一笑,没说话了。
有些东西还真的要天赋的,这威国公……
朱棣道:“出发之前,交代一下东宫,皇孙身边,不得有妇人照料,身边只许一个宦官跟着,让他与朕同行,沿途也需骑马,不得坐轿和乘舆。”
亦失哈道:“奴婢遵旨,只是奴婢担心……皇孙…”
“没什么可担心的。”朱棣满不在乎地道:“朕在他这个年纪,早就上房揭瓦了,就算有一些磕磕碰碰,也是该当的,就怕这孩子从小不曾磕碰。”
对于这一场围猎,市井之间倒也议论纷纷。
毕竟动静太大了,各路禁军纷纷往紫金山山麓驻扎,营地都连绵了十数里。
京城的武臣子弟们,多在临时抱佛脚,哪怕出门,都不再是坐车,转而骑马。
毕竟陛下亲自看着,若有差池,少不得是要责骂,甚至还可能会有人被拎出来当做典型,到时失了爵,那便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只有张安世依旧气定神闲,除了在家陪着徐静怡,偶尔也要出门,甚至还去了一趟芜湖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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