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高明月醒了过来便再睡不着了,只好睁着眼看着帷幔发呆。
其实昨夜里睡得也不早,打发了韩巧儿先睡之后,她与李瑕还说了会话才各回各屋。。
到现在,拢共也过没多久,有三四个时辰吗?但又想见他了是怎么回事呢?
高明月也不想清楚,侧了个身有些苦恼起来。
“去看看他吗?”
这念头忽然窜出来,在心里有些挠人。
李瑕昨夜就讲过很多类似于“马上就要成亲了,我们可以稍微大胆一点自由一点”的话,此时想起,便让她觉得……他真是料事如神。
梳洗了一番,高明月轻手轻脚地走过长廊。
腊月里的天亮得迟,此时才朦朦胧胧,天边还挂着几颗残星,少女的裙裾轻摆……
蹑手蹑脚地走了几步,转头看去,见阿莎姽从小厅出来正要回屋睡觉,高明月不由吓了一跳,忙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
她缓步到了李瑕屋外,先是轻轻推开外屋的门进去,到了里屋、脱了鞋提着,脚步更轻。
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
躲在屏风后往里面偷瞄了一下,很快便听到李瑕的声音。
“嗯?明月?”
“不是……不……是我……就想看看你醒了没有。”
“刚醒来,你过来……”
李瑕还未完全清醒,从被窝里伸出手,拉住高明月的手。
“你的手好冰,坐下盖上被子,我们说说话。”
“是否我把你吵醒了?”
“不是,平时醒得便早,今日想多懒一会,但到点还是醒了。”李瑕拉着高明月在床边坐下,舒服得叹了声,“这两年难得有这般清闲的时候。”
“这被褥舒服吧?李夫人特地派人到叙州城里打的,说是庆符少有这般料子。”
“很舒服啊, 明月屋里也是吗?”
“嗯,我与巧儿一人一床, 冬天睡可暖和了。但巧儿嫌热, 总说自己是北方人不怕冷,其实从小就活在南边……”
虽说想见面, 但见了面又哪有许多正事要说?无非是这些琐碎的家常。
说着说着,李瑕已把高明月拥进被窝里。
小姑娘本来叽叽喳喳的,被他一抱,吓得一下不知说什么才好。
“我……我先去让厨房把早餐做了……你今天吃三个蛋配豆丝怎么样?”
“不急, 再抱一会。”
“不好吧?”
“都快成亲了,也不做什么。”
高明月有些抗拒, 一边感受着李瑕暖和的身子, 一边犹豫着要不要逃开, 但一双脚被李瑕夹着。
她缩了缩趾头, 渐渐没那么冷了, 也放松了些。
“那你……不要乱来。”
“不乱来。”
高明月这才埋在李瑕怀里, 感到很舒服。
“嗯?在家里歇着,就别把匕首放在榻上了, 万一伤到自己。”
李瑕闻着她发丝的香味,“嗯”了一声, 道:“过几日便成亲了, 再等等……婚事都安排好了吗?”
“我也不知, 不过李家夫人很上心呢,现在全县都知道李知县要成亲了, 乡亲们送了好多东西过来。”
“说到李夫人,有件事告诉你。”李瑕道:“不过需要保密。”
“秘密吗?”
“嗯。”
哪怕李瑕不屑于去冒充他人儿子, 但明面上却也撇不掉与李墉的父子关系,该定的名份早晚还是得定。
换句话说, 坦诚是他给李墉的,身份却是属于世俗的。
另外,如今李墉做了那么多, 李瑕虽为人疏离,偶尔也难免心软。
这次去了鄂州一趟,与贾似道有了默契,说出来问题也不大。
“其实,李西陵便是李墉,是我的……‘身’父。”
“嗯?”
高明月抬起头,惊讶地瞪大了眼。
李瑕道:“在临安时你也听说过, 他得罪了人,只好隐姓埋名, 不好相认。”
高明月愣了愣,也不知想到什么,忽然慌得厉害。
“那怎么办?我……我待李夫人……待她就……就……”
“没事的, 刘苏苏并非我的生母。”
高明月才不听李瑕劝解,仔细回想了这些日子与刘苏苏的相处,认认真真确定自己没有失礼, 方才舒了口气。
“怪不得李夫人提议接亲时从李家接过来呢。”她小声嘀咕道,“想必还是想相认的。”
“嗯。”
对李瑕而言,不愿多提这事,说过了也就换了个话题。
“我们成亲时慕儒……我也该改口叫二哥了,他能来吗?”
“二哥怕是来不了,带了封信过来,他与蒙军打了一仗。”
“我知道,刚回来便听韩老说了,蒙军急着攻入广西,该不会大举对威宁动兵。”
“嗯……二哥有些生气,说我们太急了,他抽不出空过来。”
“他是担心你嫁得不够风光,但风光是给旁人看的,日子过得好或不好,看我们自己。”
高明月低声道:“我明白……能嫁你……很欢喜很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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