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突然回家,中森明菜在家里待不住,没过多久,就跟母亲告辞。
驾车原路返回,路过车站商店街那座气派的三层楼时,她想起千惠子说过的话,往车窗外看了一眼。
三家挨着的餐馆,里面都冷冷清清。
如果没有母亲说过的话,中森明菜只会觉得这是午间用餐高峰过去以后的冷清,但是想起母亲的话,她就忍不住要去想,该不会一整天都是这样吧?
盖这座楼的时候,房价虽然还没有现在这么可怕,但也已经进入广场协议后高速增长的阶段。当时为了盖这座楼,中森明菜还向银行贷款了一亿日元。
要是父兄姐们的餐馆经营失败,那大楼的收入来源就只剩下收租一途。
想到这些,中森明菜心里不痛快。回到家以后,她翻开通讯录,找到房屋中介处的电话,打了过去。
商住两用的房子,要出租就得挂靠到房屋中介处。
按说,要想知道那座房子租户的入住率,应该问兼任管理员的父亲。但以父亲的个性,如果被问到这样的事,必定会吹嘘“满满当当”,如被质疑就会恼羞成怒。
中森明菜心知肚明,尽量避免和除了母亲之外的家人打交道。
这座三层楼盖的时候是以“为家里”的名义盖的,平时跟房屋中介打交道的人也是她父亲,因此,接到她打去的电话,那边也颇为意外。
简短的寒暄后,中森明菜向中介询问起关于那座房子的入住率。
电话那头翻阅入住记录,给出的回答是:“……大约是三分之一多一点。”
“是吗……”
打来电话的人是中森明菜,负责的工作人员也格外热情,回答了分内的事以后,又提醒她,“明菜桑,您的这座房子,地皮又升值了。”
工作人员告诉她,这座楼现在连地皮带建筑物加起来,估价在一亿七千万日元。
中森明菜电话里听到这个数字,一时惊住。
盖这座楼的时候一共花费了一亿五千万日元,短短几年,就升值了两千万日元。
工作人员热心建议她,不如趁着行情大好,把这座房子给出手。估价是一亿七千万日元,真的出售的话,成交价也能有个一亿六千几百万日元,仍旧能赚一千多万日元。
一通电话打的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从工作人员说的情况来看,这座楼被父亲经营的不怎么样,虽然比起三家岌岌可危的餐馆,仍算是“尚可”。
那么大一座楼,每年光是各种各样的税费就够受的。
盖房子的时候,中森明菜打的不是投资的主意,为的是兑现小时候“给家里买大房子”的承诺。可到头来,家却不是温暖的家。
有了大房子,期待的“家庭安稳”反而变得一塌糊涂。
中森明菜有种隐隐约约的感觉,觉得她明明是带着“能让家人幸福”的心情盖了这座房子,结果,这座房子的存在,却反过来证实这种期待是虚假的镜花水月。
她一点也不喜欢这栋当初寄托了她的美好想象的房子。
刚才工作人员建议她把房子出手的时候,那一瞬间,中森明菜首先有点心动,下一刻想到的才是“不能卖掉自己的家”。
但是,那栋房子也能称作是家吗?
中森明菜想起因为怕吵,一个人住在老家里的母亲千惠子,还有路过了那栋房子却不肯停车下去看看的自己。
刚才,和母亲说了岩桥慎一的许多事。要是明穗没有中途回去,继续往下说的话,她一定会忍不住,把今天晚上岩桥慎一要来吃饭的事告诉她。
她就是这样的人,不说倒还好,话匣子一开,什么都不对着母亲隐瞒。
明穗模特出道以后,姐妹两个的关系变得更加微妙。
因为有岩桥慎一在旁边的开解和支持,中森明菜虽然不赞同妹妹的做法,但到底不再有那种被暗算了的难堪,随便这个妹妹怎么做。
但是,明穗写真模特出道的事,到头来像是往水里用力扔了一块石子,扔下去时,借着姐姐的名气水花虽然大,但立刻沉入水底,再没什么消息。
姐妹之间的对比天差地别,连看热闹的小报杂志都不好再动笔乱写。
对外,中森明穗对外写真模特出道宣告失败,对内,姐姐明菜又对她的宣战没有反馈任何一点回应,让她有种难以言说的挫败感、还有一种“明菜变了”的失算感。
这样的中森明穗,对着姐姐的时候,虽然态度还是不怎么样,但是,却不再像从前那样想方设法对她冷嘲热讽,而是时不时对她投以猜测和审视的目光。
因为猜不透姐姐的新路数,让中森明穗变得一时不再轻举妄动。
而对中森明菜来说,妹妹的这种新态度让她更觉得不舒服。虽然因为岩桥慎一,她不再有那种被暗算的难堪,但是,对着这个妹妹却也无话可说。
最后,就变成了这种只要明穗一来,她就准备告辞的情形。
原先预想的是在母亲那里待到下午,结果提前了两个钟头回来。中森明菜闲着没事,整理了一会儿房间,四点一过,就开始盘点食材,准备今天的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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