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宣脸色一沉,低声道:“沈兄说的哪里话?本官所言之罪,与沈兄无关,沈兄来这金銮殿上领什么罪?”
沈贤接过软垫,就地而坐。
“刚刚杨阁老不是说要治李修涯一个渎职之罪吗?那就请杨阁老将老夫也同罪论处吧。”
众人一惊,不知道沈贤什么意思。
李烜道:“沈老言重了,朕在此,没人会治您的罪的。”
沈贤拱手道:“陛下,老夫虽无官职,却也是犯了律法,有罪,便要治罪。”
有朝臣立马出班道:“启禀陛下,沈师德高望重,莫说有罪与否,就算真的不小心犯下些许过错,还请陛下看在沈师年迈,从轻发落。”
在场的文官集团,除了有限的几个年纪大的,还真差不多都是受过沈贤教导的。
沈贤这一请罪,当即就有人出来为他求情。
李烜道:“诸位爱卿放心,不过朕也好奇,沈老请罪,还未说是犯了何罪呢。”
张维也道:“说得是,沈兄这强闯金銮早朝,总要有个说法吧?”
沈贤道:“陛下,昨日之事,老夫其实也听说了一些,那聂家侄女失手杀了人,还扰了圣驾对吗?”
李烜点点头:“的确如此。”
杨宣道:“沈兄昨日未曾亲眼看见,聂大人的爱女,手段极其残忍。”
沈贤看了杨宣一眼,随后笑道:“老夫不懂这些,只是奇怪,这比武伤人本就正常,虽然昨日陛下在场,可意外发生,谁也不能预料,既然上了擂台,怎就是聂侄女的错了?聂家侄女不将那人打死,便要平白输给他吗?老夫不解,还请陛下为老夫解惑。”
李烜微微一愣,还未说话,堂下便有人道:“沈师说得不错,昨日臣也在场,四皇子派出的人分明是一个大奸大恶之徒,本就是是个十恶不赦的逃犯,聂小姐虽然失手将他打死,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李康脸色一变,当即怒喝道:“你放肆,本宫手下的人,怎就是十恶不赦了?”
“四皇子殿下识人不明,却是不知,昨日臣离得近,分明听得那沈孝乃是欺师灭祖之人,这样的人,正好将他打杀以正我大燕律法。”
李康的鼻子都气歪了,沈孝的过往他清楚,但是他不在乎,但是昨日的确是被聂逢秋一一抖落出来,李康之所以这么生气,便是为此。
沈贤道:“昨日聂侄女杀的那人姓沈?”
“正是,听说是出自什么临川沈家庄。”
沈贤看向杨宣,问道:“他姓沈,老夫也姓沈,是不是也要治老夫一个连坐之罪啊?说不得是老夫五服以外的亲戚呢。”
杨宣脸色铁青,默然无语。
张维笑道:“沈兄说笑了,天下同姓之人不少,那人岂配与沈兄同出一门。”
“听张阁老的意思,如果那人真的与老夫同出一门,张阁老还真的要治老夫一个连坐之罪不可?”
张维脸色一滞。
李烜笑道:“沈师说笑了,张卿不是这个意思。”
沈贤拱了拱手道:“老夫也没别的意思。”
杨宣哼道:“沈兄进来就胡搅蛮缠,究竟想干嘛?”
沈贤呵呵笑道:“别急啊,老夫还未问完呢,刚刚我们说到哪里了?”
人群中一人说道:“聂师说到沈孝。”
“对,沈孝,被聂侄女打死的沈孝。”沈贤笑道:“擂台之上,生死常有意外,且不说聂侄女不过是失手,那沈孝本就是个罪人,就是打死了,也算不得什么吧?”
“这是自然。”
“这么说,聂侄女应该无罪,甚至应该得恩赏才是。”
张维道:“那沈孝究竟是不是戴罪之人也不能听聂小姐的一面之词吧?”
“派人查查,这并不难吧?甚至可以将那临川沈家庄之人请来燕都亲自询问,真相自然大白。”
张维语塞。
李旦此时道:“沈老说了这么久,却还是没说您老来此的目的啊。”
沈贤呵呵道:“多谢五皇子殿下提醒,老夫老了,记性不好,差点都忘了。”
“老夫知道今日众臣或许对聂兄不利,若是聂兄真的有不妥之处,老夫自然不愿管,不过为了一个戴罪的恶徒的死就要治聂兄的罪,老夫心里多是不服,老夫相信,这天下也没几个人服气的。”
“所以沈兄今日是来替聂大人出头的?”
杨宣眼中寒芒一闪。
沈贤毫不相让道:“难道老夫做得还不够明显吗?”
李烜点头道:“沈老说的有理,诸位也一直在说,比武切磋,失手是常有的事,那沈孝学艺不精,被人失手打死,这也怨不得人。”
杨宣哼道:“就算此事揭过,聂小姐无罪,那李修涯的事,又该怎么说?聂大人纵容李修涯渎职,这总无从辩驳吧?”
沈贤笑道:“这就是老夫请罪的缘由了。”
沈贤对着李烜拱手道:“陛下,老夫与聂兄君子之交,陛下是知道的对吧?”
李烜点头:“这是自然。”
沈贤又道:“那李修涯年纪虽轻,却是一身文采斐然,就是老夫也长吁不及,尤为佩服,不说其他,就说昨日不假思索便做出诗词来,可是在场诸位都看见的,李修涯之才,相信陛下也不会怀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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