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徐风沉声道,“现在给你说了,何去何从,你自己决定,孩子我是不会要的。
你还年轻,我也不想耽误你,离婚协议我早就拟好放在子昂那里了。
如果哪天我沉睡过去,我们的婚姻会随时终止,你只要签字就行,凡我名下的东西你都有一半。
我不是有意欺瞒,结婚之前我不知道我的身世更不知道我有这种隐疾。”
徐风决裂般说完,走出了房间,留下洛云一个人沉浸在这无情的现实里。
她抱着自己,就好像周身都很冷一样。
怎么会这样呢?原来这就是她一直感觉他还有其他的原因。
她无望的抬眸,看看墙上那几幅素描,那上面画的都是徐风。
她看着看着,眼里就蓄满了泪水,心里很堵也很痛。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人推开,洛云呆坐良久,浑身肌肉都麻痹了一般。
她听着声音,机械地抬头,杨琴走进来,站在房间里。
“吃晚饭了。”她对她笑着说。
然后她飘忽的眼神四处看了看,墙上的画吸引了她。
她盯着那些画,指着画上的人转头对洛云说:“我儿子,我儿子,很帅的!”
杨琴清醒的时候,不止一次看过那些画,可从没有听她说过,反倒是迷糊了,还能认出是她儿子。
难怪表叔对他这个继母突然变好了,生病后就把她接过来请人照顾。
过往的一幕幕在脑子里一遍遍的演绎,全都是他的好。
突然,她好心疼他……说出这些,最难受的人应该是他吧。
她喜欢徐风,不会因为他是谁的儿子,有什么隐疾,就算没有隐疾,人还有意外呢,这有什么可怕的。
她忽然像清醒了一样,没什么大不了的,孩子她照样会生,表叔她也照样会去爱。
哪怕那个孩子不健康,也是成年以后的事,就像表叔这样,三十多年了,不也没事吗?
就算有事,那也有三十多年的陪伴,足够了,总比没有的强。
想明白以后,她跳下床,“阿姨,今天烧什么好吃的了?”
杨琴傻笑,摇头。
洛云拉起她的手,两人刚出房门,碰到上来找杨琴的护工。
“没打扰你休息吧?”她抱歉道,“一转眼不见了,吓我一跳。”
“没有没有,以后我会跟你一起照顾。”洛云对走在身后的护工说。
护工心想,你不还上学吗?
晚饭摆上桌时,保姆刚要上楼去叫人,洛云叫住她,“我去。”
她几步爬到楼上,敲了敲书房的门,没有回应,手一推,门就开了。
徐风冥想一样闭着眼睛,头仰在椅背上。
粗大的喉结在拉长的脖颈上一动不动。
洛云心里不是没有不好的想法,“表叔……”她轻轻地唤。
徐风未动,洛云又靠近一步,“表叔……”
看到他微闭着眼,两片薄唇紧闭,五官立体,宽宽的额头,高挺的鼻梁,头发浓密分开,中间有一条分界线。
她不由得伸出手,从额头朝下临摹,眼睛,眉心,鼻梁,颧骨,嘴巴,下颚……
摸到后面,她干脆更近一步,几根灵巧的手指掠过那凹凸不平的喉结。
这时,一只大手抓住她的手腕。
一双浓郁的眼睛摄住她,“男人的喉结很敏感的,你就不怕摸出火来?”
洛云抿唇又松开,松开又抿上,两人四目相对,似有滋滋的欲火窜起来。
突然,徐风松开她的手腕,松开时还带着一小股推开她的劲。
“老公……”
洛云鼓着腮帮子,吸着气,她绵软道:“我不想跟你吵架也不想冷战,我只想和你好好的。”
她低着头,绯红的脸上,显现出小女生娇羞的模样。
徐风长腿一伸,走到窗边站定,似在疏散刚升起来的欲火。
“你想好了,我不需要别人同情,以后的事我都安排好了,不会让你吃亏的。”他冷静道。
洛云这下恼了,她三两步蹿到徐风跟前,拉着他的袖子想让他面对她。
“表叔,你这样对我公平吗?我也是人,有血有肉有灵魂,我有感情的。
不是你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你说离婚就离婚,你以为我嫁给你是图你钱吗?”
徐风由她拽着,依然平静道:“那你想怎么样?”
“你说的那些就好像你没有感情一样,你以前对我的那些好都是假的吗?
你就没有付出过真感情吗?你说这些话的时候,心不会痛吗?”她声嘶力竭地喊。
她原本都想通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从小到大,她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罪。
小的时候,冬天,夜里刮北风还下起了雪,天冷的能冻死人,她只有一床很薄的被子。
冻得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她就把麻袋套在身上取暖,那时候她抱着被冻死的决心,熬了一夜。
在她十来岁的那年,睡在草料棚里,四面有墙,但没有门,夜里她听见黄鼠狼来偷吃鸡的声音。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鸡的惨叫声鬼一样破空而起,接着就是一村的狗叫声。
她吓得浑身发抖,睁着惊恐的眼睛望着漆黑的夜,那种恐怖胜过这世上一切可怕的东西。
相比那种无边无际的恐惧和绝望,现在哪有什么可畏惧的。
她想给他说的就是这个,她不怕,不论他怎么样,她都会陪在他身边。
不要小瞧了她的韧性,以前那种生活她都能顽强的抵御过来,现在她更可以了。
“把孩子打掉,你继续上学,到哪天是哪天,这一年你也成长了很多。
相信你能应付以后的生活,何况我还有一部分财产留给你。”
他推开她,转身要离开。
这时,洛云毫不犹豫地从背后抱住他的后腰,死死地抱住。
手臂捆上了他腰间的皮带,在他的小腹上十指相扣,紧紧将他勒住。
“我不管,我知道你是故意冷落我的,我们是夫妻,有什么事可以商量来的,不是只有离婚这一条路。
你休想甩开我,别打着为我好的口号,我高度怀疑你在外面有了别人,所以你想赶我走是不是?”
洛云知道不是,但现在她只能这样无理取闹。
“你这样认为也行,或许是吧!”
徐风想解开捆在他腰上的手,却不想洛云怎么都不松,就跟打了死结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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