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淳朴热情就是必杀技。

　　 一路逛下来，刚赚的一两银子就这么花光了。

　　 不仅是顾星烟，其他人也没能经受住诱惑。

　　 不过，周怀棠这个年纪最大的有自己的办法。

　　 当他有看中的东西时，就会跟摊主商量，他帮人家拍张照，用照片换商品。

　　 有些摊主看到逼真的照片时非常新奇，赞不绝口，在周怀棠承诺明天洗好送过来后，便多送了好多东西。

　　 他带出来的相机是私人物品。没应聘之前，他抢不过那帮电影佬，只能接点外包项目，赚了钱，就通过位面商店的路子从阳间买来，所以，拍照的成本跟照相馆无关。

　　 但他换来的不少吃食、玩具、摆件，则会跟同事们分享，他带来的团队很快就跟吴悠荷、景薇薇组合打成一片。

　　 顾星烟很满意这种和谐友爱的团队氛围。

　　 走着走着，看见前面围了一群人，年轻的店员们都跟着挤了进去，只剩下顾星烟和周怀棠站在树荫下歇脚。

　　 不用凑近都能听见，那些人跟鸭子似的叫嚷：“升卿！”

　　 “升卿！”

　　 “升卿！”

　　 叽叽喳喳的，叫得越来越大声，跟比赛似的，来来回回只喊那个词。

　　 见顾星烟面露疑惑，旁边有老人笑着问：“姑娘没听过升卿大人的名讳吗？”

　　 顾星烟摇头，虚心请教：“老人家，那位大人是谁，大家为什么一直喊他名字？”

　　 难不成，人堆里被围着的就是升卿？

　　 这是什么特别的古代活动吗？

　　 老人依旧是笑，那皱起来的笑脸莫名有点邪魅，像一条蛇吐着信子，但并不可怕。

　　 “山里有条大蛇叫升卿，爱戴高帽，大家喊他名字，便会有好事发生，不过，得喊对对象才行。”[1]

　　 顾星烟向老人行了一礼，“受教了，升卿。”

　　 戴着帽子的老人呵呵笑了起来，依旧扇着蒲扇，没有继续说什么。

　　 这时，人群里爆发一道忍无可忍的声音：“我不是升卿大人呐！我是蛮甲！”

　　 有人“咦”了一声，“那你为何戴高帽子？”

　　 人们分辨升卿的办法，就是一条蛇有没有戴帽子。

　　 而蛮甲也是一种蛇，他气呼呼道：“我主人给我买的帽子，我戴着出门怎么了！哼！”

　　 说着，蛮甲挤开人群，灵活地游走了。

　　 有人这才恍然想起蛮甲是什么妖怪，可惜道：“哎呀，那位蛮甲有主了！听说呀，善待蛮甲的主人，家里会变得富裕起来呢！”[2]

　　 也有人不觉得惋惜，十分豁达地道：“人与妖结缘，全靠天意，哪能刻意为之。”

　　 “嘿，那你刚才还叫‘升卿’叫得最大声？”

　　 “咳咳，我对升卿大人仰慕已久，天地可鉴！”

　　 众人嘻嘻哈哈着散开了。

　　 顾星烟转身看向老人，却发现对方不知何时离开了。

　　 她问周怀棠：“刚才站在旁边的老人家呢？”

　　 周怀棠不解：“这里有第三个人吗？”

　　 顾星烟：……

　　 看来，升卿跟她有缘，跟周怀棠无缘。

　　 周怀棠从顾星烟的眼里看到了微妙的同情，不明所以。

　　 人群散了，店员们也回了来，感叹这个世界真是太有趣了。

　　 人们跟妖怪和平共处，相处的方式也五花八门，有朋友、夫妻、主仆、甚至还有当吉祥物供着的。

　　 妖怪各有各的特质，人们却不会为了这些特质带来的好处去强迫妖怪，妖怪也不会利用妖力伤害人类。

　　 ——当然，这只是目前看到的情况，不管是人是妖，肯定也会有坏人的。

　　 也不知是不是一正一负等于零。

　　 去的时候遇到升卿，得到一个正面BUFF，回来的路上，真被顾星烟碰到了一个坏妖。

　　 那是一只戴着帽子，身穿小吏黑袍的老鼠，双腿直立，像个佝偻又阴险的小人。

　　 明明周围有很多人，其中还有自家店员，可顾星烟的目光就是被死死定在了老鼠身上，想挪都挪不开。

　　 没有人发现异常。

　　 店员们说说笑笑着越走越远。

　　 然后大街上只剩下她和那只老鼠。

　　 那老鼠眯起眼，声音喑哑刺耳，“姑娘三日后当死——！”

　　 那个“死”字拖了很长很长的音，带着某个古怪的腔调韵律，像诅咒，也像作法。

　　 顾星烟：“……”

　　 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虽然不能把目光挪开，但她的店铺系统是前置在视野里的，因此，她看了看系统上那一二三四五六位数的寿命余额，又看了看那只老鼠……

　　 好奇怪。

　　 再看一眼余额，又望向那个老鼠。

　　 空气中全是尴尬的味道。

　　 像是某个倒计时结束，啪一声，顾星烟回到了喧嚣的古代街道上，她的店员簇拥着她，聊着今天的见闻和收获。

　　 仿佛那只是一场梦。

　　 顾星烟看向那老鼠的之前站过的地方——两间铺子之间的缝隙，成年人根本钻不进去。

　　 一条戴着帽子的蛇冲她眯起眼，嘴里叼着一只肥硕的老鼠，一晃眼就钻进深处不见了。

　　 等日后顾星烟从网上搜到真相，她才明白，为什么升卿答应的“好事”一直没有兑现！

　　 那个老鼠就叫鼠怪，本体很弱小，但天赋能力却很极端。

　　 据说他能预告一个人的死期，出现三次，每次都不回应他的话，死的就是鼠怪。[3]

　　 有网友推测，他的能力根本不是预言，而是换命。

　　 他报的死期都是随口胡诌，只要对方回应了，那人的寿命就会被鼠怪收走，但如果不上当，没准能反客为主把鼠怪的命给收了。

　　 只要顾星烟挺住后面两次预告，这场危机同样也能解除，却被升卿强行终止，用来抵消他给顾星烟的“好事”。

　　 看来，妖怪的好处不是那么好占的……

　　 几人相安无事地回到照相馆，很快就到了下班时间。

　　 一直到晚上九点多，也就是古代的亥时，顾星烟收到系统发来的消息，说是有客人在攻击店铺？！

　　 她连忙赶到八楼，就听见照相馆门口有孩子的哭声，哭得那叫一个稀里哗啦。

　　 玻璃门发出哐当哐当的细微声响。

　　 仔细一瞧，原来是一把小孩巴掌大的小木勺在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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