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薛娴的一再强调和皇后、张将军方将军等人的重视,是以云州城内的士卒官兵都对防范鼠疫之事极为上心,人人自查。
而这样的动静一闹,乙海可汗处大约也知道自己的计策败露了。
第二日他再来攻城之时,就没有使用那些感染了疫病的奴隶作为先锋冲上来送死了。
而是也向他们云州高墙之上射箭反击。
但是皇后和张、方二人都一下就反应了过来,只怕他那箭矢的箭头之上都涂抹了感染鼠疫之人的鲜血,射入人体之后,是同样可以传播疫病的。
城内士兵亦奋起反击。
婠婠记着薛娴的叮嘱,让张垚佑吩咐了下去,凡是受伤的士兵都要单独转移、隔绝医治,并且在受伤之后就要赶紧服用薛娴所开的药方。
约摸两三刻钟后,来自阊达的箭雨停了。
一个阊达武将模样的男人骑着高头大马,在身旁亲卫用盾牌的护卫下缓缓逼近云州城下,用尚不太熟练的汉家官话叫嚣着要见大魏的元武皇帝,又嘲笑道元武帝定是未战先怯,早早逃跑回了宫里,所以才一直不敢出来见人。
张垚佑来请示皇后,皇后命他如此叫骂回去:
“你国不过一鼠辈臣藩,尔更不过是一小小蚤虫属吏,也敢求见我朝圣上?来日你王俯首系颈、称臣乞和之日,我皇才勉强出来一见罢!”
那阊达武将没想到云州将士敢这么不留情面的骂回去,当下勃然大怒,讲这话原封不动地回去转述给了乙海可汗阿那哥齐。
是时,乙海可汗身边的曳迩王其木雄恩却若有所思地道:
“……这个词,实在不像是云州那几个守将可以说出来的典故。倒像是……”
“倒像是什么!?”
阿那哥齐连忙问道。
其木雄恩意味深长地道:“倒像是那位皇后会说的话。”
他旋即拱手请示阿那哥齐:“如今晏珽宗不在城内,魏军只是一群失了主心骨的无头苍蝇罢了。坐镇的又是个没经过风雨、气性又强的女人。依臣之见,和他们火拼硬攻,一时半会尚且占不到什么便宜。倒不如借着皇帝不在的这个由头,多多去激一激、气一气他们,反倒能让他们乱了阵脚。”
阿那哥齐当即称是。
于是片刻之后,一队嗓门洪亮的骑兵就涌至云州城下大声嘲笑起了他们魏军无主帅之事。
并且言辞之间还多次辱及皇后,说他们的皇后若是现在愿意出来降了,还可以到乙海可汗身边做一个侧夫人的位置;若是等到云州城破之后被俘,那可就是千人骑万人辱的妓了,叫她多想想靖康之变时候宋徽宗妃妾们的下场,早做打算才是。
婠婠冷冷哼笑一声。
她招手换来张垚佑:“把这些人全都射杀了。找死。”
箭矢落下之时,那些叫骂的阊达士兵显然还有些没料到。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难道魏室堂堂大国,连这点规矩都不懂吗?莫非也是沐猴而冠、不懂礼数?”
皇后守在城墙边上静观局势,又命张垚佑骂回去。
“群鼠乌合,也敢称国?尔辈不过是我们魏人脚下的蝼蚁蚤虫,自然是想怎么杀就怎么杀,还跟你们谈什么礼数!”
这期间,好在城内官兵都并不好奇皇帝的去向,也丝毫没有因为皇帝的不露面而感到疑虑,不曾出现人心思变的现象。
如此几日之内,有来有回的交锋之中,乙海可汗都没有占到半分的便宜。
这让刚刚经历了丧子之痛的阿那哥齐心中极为愤愤不平。
于是又一日过去之后,阿那哥齐下定决心集结自己真正的精锐大军,亲自扑向了云州城下。
这一次,他是真正露面了的,也是亲眼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云州城的城楼。
只不过,他露面了,但是别人并不知道他到底是谁。
——因为阿那哥齐太过谨慎,让自己手下的五个身形相仿的部将做主帅一样的打扮,而自己则穿着寻常衣服隐藏于人群之中,除了他们阊达的将士,其他人一时间根本分不清究竟谁才是主帅。
倒是真真怕死。
大战之前,阿那哥齐的使者先是装模作样地说着要同他们议和的话,又说什么没了皇帝、皇后一个人寡妇失业地操持诸事也不容易,原先提出的议和和约可以再做商谈,就连乙海可汗提出的要美女一千人的条件也可以再商量,看看魏室到底愿不愿意真心和他们商谈。
这一次,婠婠真的站到了城楼上,让城下的阊达士兵都看到了她的荣耀。
她厉声道:“尔君如真有议和之意,本宫这里也有一份亲手所书的书信,愿交由尔君亲启。”
说罢她就命人用绳子将这封信吊了下去。
她今日着盛装,头戴凤冠,又仔细描眉梳妆过,是以在这冷毅粗狂的塞北云州的映照下,端的是一幅倾国绝色的盛景。
阊达士兵都不觉有些看痴了。
见元武皇后亲自递下乞和的文书,接到文书的阊达士兵在乙海可汗的催促之下,马不停蹄地就涌入人群之中,将文书呈到可汗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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