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山河把篮子里的鸡蛋一个一个拿了出来，检查没有破损之后才笑着点了点头。

　　 “赵叔，我算是服了，你们村不愧是四九城附近闻名的村子，真是有货啊。

　　 这鸡蛋个头不大不小，我给您三分钱一个您看行不？55个鸡蛋一共一块六毛五。”

　　 赵得胜闻言一脸笑容的答应下来，可见他也没少赚，城里的鸡蛋有一分钱一个的，大点的两分钱，赵山河给的三分钱已经算是高价。

　　 钱货交易完成，赵山河跟赵得胜说好下个月中旬再来一趟，留下两包飞马香烟便告辞走人，他还得一路骑回厂里交差。

　　 这就是没有门路的小采购一天的工作，既辛苦又赚不到钱，就拿赵山河这笔买卖举例，布票是他去鸽子市买的，一块钱三尺布票，看似不亏不赚，可搭进去的时间和鞋子的磨损这些都怎么计算？

　　 王立庄村的鸡蛋个头还行，回厂里可以说是4分钱一个收的，这大冷天的也没人会说闲话，谁敢BB找事儿采购科就会集体对外让找事儿的人去乡下跑跑试试看。

　　 55个鸡蛋就是5毛5分钱油水，但别忘了他还给了村长两包零两根飞马烟，一包烟三毛，这就是6毛3分钱，最后一结算，里外里自己还亏了8分钱。

　　 赵山河这趟是赔本赚吆喝，好在今天是58年11月29日礼拜六，明天30号便是礼拜天，这个月虽然没有完成30块钱的指标任务，但怎么也比20个鸡蛋好看不是？他别说亏8分钱，就算亏8毛钱也得咬牙认了。

　　 4点左右回到了轧钢厂，急匆匆拎了两只母鸡和一筐鸡蛋去找了姚得才，他得在下班前把东西入库才算这个月的成绩，要是打铃下班，财务人员可不会等他，错过了时间再入库就得等到下周一12月1日，那就算下个月的工作了。

　　 “姚叔，您看这老母鸡和鸡蛋怎么样？”

　　 姚得才正拿着张报纸摸鱼，听到动静扭头便看到赵山河拎着东西进了办公室。

　　 “你小子这性子能不能改改，老是这么毛毛躁躁的，小心别把鸡蛋给碰碎了。”

　　 走过去看了看老母鸡，都是活的，只是绑住了爪子，毛发锃亮也不像是有病的样子，又看了看鸡蛋才对赵山河说道。

　　 “你看看，有付出就有收获吧？你要是天天这么跑，任务又怎么会完不成？到时候拿着奖励和工资在家里睡大觉我都不会管你。

　　 行了，你快点送去库房吧，拿了回执好找财务入账，这个月我就算你完成了一半的工作额度，下个月你再补上另一半就行了。”

　　 一句话就给赵山河抹了好几块钱的任务量，这可把他乐坏了，大冷天的没有路子下乡采购东西那是谁遭罪谁知道，拎着东西跑去了小食堂仓库入库，耐着性子等库管清点完数目，拿着库管给的回执交到了财务，再拿着财务写好的单子让姚得才签字，他才可以在现金会计那里拿到采购花费的钱。

　　 这一套程序麻烦还繁琐，可这就是国营单位的规则。

　　 等到下班铃声响起，赵山河推着自行车和下班的工人们一起走出了轧钢厂，还好还好，有自行车总算不用走着回去。

　　 一路上看到易中海、贾东旭、刘海中、傻柱在腿着往回走，他打了招呼就先跑了，不是不带他们回去，也不是不尊老爱幼，只因为后勤的自行车后座都安了个大号的铁架子，这是留着往上面绑东西的，压根带不了人。

　　 一溜烟骑到了95号四合院门口，推车进了广亮大门，便能看到四合院永远的守护者、至尊门神阎老三。

　　 “三大爷，这等谁呢啊？天怪冷的，怎么不进屋歇歇？”

　　 这就是句纯逗闷子话，就和老四九城的“您吃了么？”差不多。

　　 阎埠贵身上裹了一层厚厚的大衣，头上也带了个棉帽子，听到声音抬眼一看是赵山河，这小子从头到脚一眼就能看出来没什么油水，便没搭理他，大冷天的说话都浪费力气，有跟他说话的力气还不如跟后面回来的人聊聊呢。

　　 赵山河也没指望三大爷能和他说什么，他说这逗闷子话只是为了让疲惫的身体和精神有所缓解，谁让这老阎一年365天风雨无阻的在这里堵大门呢，真应了上辈子那首歌。

　　 “拥有够不够多，梦的够不够好，可以追求，不认输。”

　　 赵山河最佩服的就是三大爷这不认输（不要脸）的精神。

　　 推着车子过了垂花门，今儿没看到经典场面——洗衣姬洗衣服，也难怪，这都零下20度了要是还在水池洗衣服，那就不是洗衣姬了，那是从青山病院跑出来的。

　　 赵山河家住后院后罩房，这房子的来历咱们下章再说，轧钢厂也知道这后罩房不是什么好地方，直接一步到位给了两间，打通加起来也有60多平，要是认真算起来，比三大爷家还宽敞呢。

　　 停好自行车，也没往屋里推，这破车除了铃铛不响其他地方乱响，再加上还是公家财产，就算求傻柱来偷自行车轱辘，都得借他俩胆。

　　 进了屋往炕上一躺便不想起来，这一天可算是把他累惨了，大冬天的骑车来回接近5个小时，就算是铁人也得软了，何况他还不是。

　　 躺了一小会儿，咬牙从炕上爬了起来，他得生炉子热饭，虽说穿着棉衣还能忍受一下，可架不住越躺越冷。

　　 在炕柜上拿了些从采购科顺回来的报纸，这东西一是用来上厕所，二是用来引火，先在炉子里放两块烧过的煤球，保持最下面空气流通，用火柴点着报纸，再用报纸点燃一些细碎的木块，等木块被引燃，便可以放入大块的劈柴。

　　 这时候要注意不要让劈柴把火压灭了，等劈柴燃烧起来，开始放煤渣子，最后放入煤球或大块的煤炭。

　　 也可以等劈柴烧的差不多了，直接放入煤球，这样可以节省一些煤渣子，这都是艰苦生活积累下来的小窍门，主打的就是能节省一点算一点。

　　 点好了炉子，赵山河从橱柜里拿了两个早上吃剩下的窝头放在炉子边上烤热，又从橱柜里拿出来半碗酱油萝卜皮咸菜，这就是他丰盛的晚餐了。

　　 看起来很寒酸，可也得看跟谁比，你去三大爷家看看，保证还不如这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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