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日复一日。
太子巡视九江的第三日,为了搭救一个被洪水冲走的孩童,差点儿卷入洪水之中,幸好被聂子琛及时救下,可是聂子琛为此,却被洪水冲走了数百米……
接下来的时间,太子眼睁睁的看着无数官兵为了救治灾民,在洪水和泥泞中负重前行!
看着百姓为了救下家中的一头猪,不惜以身犯险冲入滔天巨浪中,看着百姓死都不放开手中拽着的粮袋……
“他们是不是傻?牲畜和粮食都是身外物,被洪水冲走他们就连命都没了!”
“是他们傻还是你傻?”
聂子琛闻言,忍不住的轻嗤一声,道,“在你眼中,什么都没有命重要,可是在他们眼中,牲畜和粮食就是他们的命!没有了牲畜和粮食,他们就只有死路一条!”
“怎么可能?不管哪里爆发了灾情,朝廷都会第一时间发下赈灾粮!”
“那你知道赈灾粮发到他们手里,要经过几道手吗?层层审核然后又是层层盘剥,你觉得他们有几条命,能等到赈灾粮下来?你觉得,下来的赈灾粮又够他们果腹几日?”
“……”
太子闻言沉默了。
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不,更准确的说,是高坐庙堂的上位者,就从未设身处地的想过这个问题!
君子不立危檐,不临渊池!
身为太子,他从未身处险境,更别说站在水患泛滥之地了!
这一刻,臣子口中和笔下粉饰太平的遮羞布,被撕的粉碎,真相就这么赤裸裸的摆在太子的面前,让他无比清晰直观的看到了天下之大,民生之艰……
这个冲击,对太子不可谓不大,甚至冲击的他连自己自幼身娇体弱这事儿都忘了!
因为救灾事宜紧急且繁冗,事事都需要他们几个拿主意,作为太子,释恒文看过不少奏章,也看过不少朝廷批注过的奏章,可是真的到了救灾的前线,他才知道,他们一点披红施行起来是多么的困难……
总有这样那样的突发事宜,等着他们去处理!
就像那洪水,这里堵了那里流,总有灾民在等待着他们去救援!
解决水患,并非朝夕之功!
就算聂子琛灾前的准备足够充分,伤亡也势不可免,灾后的一应事宜更是繁重……
关键是,九江水患爆发并非一次,也并非一个地方!
起初,身娇体弱的太子还会拖后腿,还会时不时的晕一晕,需要太医及时救治,可是很快,太医也被拉去主持灾后防疫了,太子……
太子没了太医护驾,连晕倒都不敢大晕倒了!
久而久之,真忙起来,太子甚至都忘了自己体弱多病这事儿了!
很快,盛夏来临,九江水患彻底爆发,同时爆发的还不止一个地方,即便是早就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太子一行几人还是要分开,去各个支流主持救灾事宜……
聂子琛和太史晔原本还不放心太子自己走一道,让东方志护着他,很快,太子去的干江道附近突发水患,东方志被派去主持局面,太子开始一人支撑一地……
开始,太子也有些手忙脚乱,毕竟他习惯了身边随时有可以差遣的人!
被他差遣的人,自会为他查缺补漏!
没了得用之人,虽然身边不缺侍卫,可是太子也不得不身体力行的去解决所有突发的情况……
这一刻的太子,别说晕倒了,他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如此……
又过了两个月,九江流域的水患彻底过去。
一行四人和季天澜在九江兵马司再聚首时,太子没了以往的病态,太史晔没了以往的风度翩翩,东方志也没了以往的倨傲,就连季天澜脸上都少了几分娇憨,唯有聂子琛……
虽然黑了瘦了,可还是一副纨绔子弟装扮,穿的花枝招展!
“表哥,我看到死了好多人……”
太子想到那些惨死在自己面前的百姓,神情落寞。
“嗯!”
聂子琛嬉皮笑脸的点头,“这就是天灾人祸的不可抗,即便是防患万全,依旧死了三万多人!”
“三万多……”
听到这个数字的刹那,太子的身体颤了颤。
不是亲眼所见,就不会知道两万多百姓是个什么概念……
“三万多,你觉得很多吗?”
聂子琛不理会太子的震惊,笑着叹息了一声,道,“那是因为你不知道往年九江水患会死多少人!”
太子闻言:“??”
“我让人汇总了朝廷二十来年的邸报,二十来年,九江水患伤亡最少的是七年前,那一年九江水患远不比今年肆虐,可即便是如此,死在水患中的百姓,也足有十五万之多!”
聂子琛笑着,眼底却冰凉一片,“今年的九江水患,堪称二十年记载之最,可是伤亡人数却不足七年前的五分之一,这是因为我们防患有功,因为过往防患有失!”
“有功?”
太子苦笑,“无数良田淹没,无数百姓流离失所,我们岂敢居功……”
“怎么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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