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腓力二世即位后,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把马其顿带入希腊世界。不过他十分清楚,要想实现这个目标就必须付出巨大的努力。为此,他首先致力于将他的国家从一个由牧民和农民组成的部落国家,转变成一个新式的强国。他从各个海岛和小亚细亚的希腊人城市里招募了许多熟练技术人员,在平原上发展农业,加强了潘盖奥斯山的采掘活动,从他的这些矿山里每年可以挖出上千塔兰特的金子和银子。他的做法是非常正确的,他也成功地达成了他的期望,十年的时间使他成为了希腊的霸主。
一天早上,奥林匹亚斯一大早就叫起了亚历山大。
“穿上特拉齐亚的裤子,再披上一件羊毛披风,不需要任何装饰,我们准备出发吧。”
“去哪啊?”
睡眼惺忪的亚历山大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被阿瑞斯托诺斯抱起了床。于是只好不情愿地穿上了衣服。
“我们去哪里啊?”
“我已经准备了干粮和马匹,咱们去一趟潘盖斯山的金矿,一切都安排好了,并且已经跟波利伯孔他们说过,你就放心地跟我走吧。”
虽然一切都那么突然,不过亚历山大一直想看看金矿是怎么作业的,所以屁颠屁颠地跟在奥林匹亚斯的屁股后面,没有再问任何问题,他在母亲房间门口停留了片刻向她告别,然后跑到楼下,门口有一支皇家骑兵卫队还有一辆马车已经等在那边,两人上了马车向东方前进。
他们走了好多天,开始是沿着海岸,接着是内陆,然后又是海岸,走过了泰尔梅、阿波罗尼亚、安菲波利斯。晚上,他们在乡间的小旅店里过夜,吃传统的马其顿饭菜:烤山羊肉、打到的孢子肉、奶酪、炭烤面包。这一路沟壑纵横,颠簸的厉害,骑兵们倒是司空见惯了,祖孙二人都累的够呛。
离开安菲波利斯之后,他们开始沿着一条陡峭的小路攀缘而上,霎时间,一片荒凉的景象出现在他们面前——覆盖这座山的森林已经消失了,到处都是残缺不全的树干和烧焦的树墩,光秃秃的土地上有坑坑洼洼好多的洞,每个洞的入口处都堆积着大量的碎石块,就像一个个鼹鼠所打的洞穴。
天上开始下起了绵绵细雨,皇家骑兵们都把披风上的帽子盖在头上,缓步向前骑着马。很快亚历山大就看到有无数的壕沟组成的迷宫,许多衣衫褴褛、面容消瘦的人背着装满碎石的篮筐,他们显然艰难地工作着,同时也艰难的活着,非人的对待使他们基本都是皮肤黝黑而粗糙,走路的时候一步一个踉跄,目光呆滞且毫无生机。他们麻木地活着,机械地重复着每一个动作,与其说他们是人还不如说是会说话的机器。不,他们甚至连说话都不会,因为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和他们无关,每个人的一言不发,也都不会互相交谈。
亚历山大知道,矿工是所有奴隶中生活最悲惨的,就算是在21世纪,采矿都是危险的作业,矿工的生活也没有得到多少改善,矿主们也多是视人命为草芥。亚历山大心有不忍,眼睛已经湿润了,他从心底里厌恶奴隶制,不仅是从情感上,从效率角度来讲,奴隶的办事效率也是不能和拿薪水的工人比的,在计件制等科学管理制度的刺激下,人的潜能被大大地激发了出来。可是在这里,即使有监工的不断鞭笞,也改变不了低下的工作效率,试问人连希望都没有了又怎么能做好事情呢!
再往前走,就看到有好多浓烈的黑烟形成的烟柱直冲云霄,这边区域基本都弥漫着一股烟雾,令人呼吸困难。亚历山大知道,其中一定有二氧化硫的存在,但恐怕最毒的还不是这个。
这时皇家卫队的队长让大家用披风把鼻子捂住,亚历山大非常的郁闷,嘀咕道:“连防毒面具都不带,居然就来了这个地方,真是倒了大霉了。”
不过谁也没有听到他的嘀咕,这个地区被一种奇怪的幽静笼罩着,甚至都听不到脚踩在地上的声音,所有的声响都消失在了雨水将粉尘混合成的泥浆里,就像哈迪斯的永恒国度一样。
这时,亚历山大想起了荷马的诗句:
那里是辛梅里安人的民族和城市
被包围在云雾中间:
太阳不论是升上星空
还是在日暮时从天空回返
从来都不会以它的光芒照耀这里
只有永久的黑夜笼罩着不幸的人。①
突然,寂静被一个低沉而有节奏的声音打破,就像是基克洛普斯的拳头打在山坡上的感觉。于是亚历山大催促着众人继续向前走去,因为他想看看这个时代有什么机器工作的时候能发出如此巨大的声响。
转过一个山脊后,亚历山大看到了路的终点。那里有一架巨大的机器,类似于现在的碾压机,只不过除了锤头其他都是用木头做成的:四根粗壮的木头撑起的一座塔,塔顶装着一个非常原始的滑轮,绳子的一头用极粗的麻绳吊着一个巨大的铁锤,另一头则是连接着绞盘,绞盘也是巨大的,由好几十个不幸的人拽着。背着碎石的人把石头倒在锤子的正下方,当锤子砸下的时候这些碎石就变得更碎了,于是经由另一批人把细石运动另一个地方,另一些人把它们放在钵里再次加工碾成粉末,最后把这些粉末倒进溪水里清洗,经过一连串的砂洗,金粉和石粉被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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