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程普、高顺、成廉三人以及他们那两千余并州军马侧目以对的,不止是审配一个人。实际上,军中上下普遍都有些审视的目光。
这当然是有缘故的。
须知道,无论是主帅公孙珣,还是中军的吕范、娄圭、韩当,以及那些白马义从中地位较高的人,当然也包括已经出来单独领兵的魏越了,普遍『性』对这支军队报以了‘自己人’的态度。而且这支军队的主将程普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虽然他相貌出众、应对得体,颇的上下好评,但甫一到来,这厮却是直接了当的把自己和这支军队摆到了公孙珣麾下中军基石的位置上,也是让人无语。
而公孙珣偏偏还就认了!
那么换言之,无论是幽州诸军将还是北军-河内骑士,都有些吃味了。
不过,这或许是公孙珣刻意为之,大战将至,他乐得见到军中产生这种积极的竞争意识。
“诸君。”这一日晚间,公孙珣汇集诸将,开门见山。“审正南今日自黄河处亲自来报,卜已引兵两万,浩浩『荡』『荡』已至苍亭,如无意外将于明日一早渡河,战略分画,不知诸君可还有什么言语?”
军帐中意外的一时沉默,便是平日间最跳的曹孟德和娄子伯也都抿嘴不言。
曹孟德是有些紧张,他还是第一次经历如此规模的大战;至于娄圭,却是没必要再说什么了,因为战场布置其实早就议定了,甚至还都分派下去了,而且还非常简单!
正如东武阳城中的梁远梁仲宁想的那样,汉军是准备留下步兵依仗着营寨阻碍住城内的黄巾军,然后骑兵尽出,以逸待劳,在平原上将刚刚从苍亭渡河过来的卜已军一举击溃,再返身击破东武阳当面之敌!
至于说东武阳之地越过汉军营寨不顾,那就更好办了,骑兵先回头和营中步兵前后夹击一个,再去河边迎战就是了。
而当两千余以骑兵为主的并州军赶到后,这一战似乎就更无话可说了……可以想象,除非天降陨石,否则,光凭这八九千汉军骑兵的存在,就已经能够将公孙珣当日口中的所谓‘十成’给锁定了!
那么这种情况,还有必要说什么吗?实际上,公孙珣已然是准备解散了。
然而……
“君侯!”
就在这时,帐中忽然闪出一人来,众人齐齐抬眼看去,然后纷纷警惕起来,原来,此人正是并州援军主将,别部司马程普程德谋。
“德谋有何高见?”公孙珣也是一时好奇。
“并无他意。”程普鹖冠披甲,铿锵有力,昂然作答道。“只是请战而已。”
“既然来了,还能让你们和步兵一起守大营吗?”烛火下,坐在几案之后的公孙珣当即失笑。“明日让文超(公孙越字)与义公持白马义从为督战,你部为我中军,且观德谋、素卿破敌英姿如何?”
“君侯一番好意,普及并州诸将士自然感念不及。”程普依旧昂然作答。“只是我部初来乍到,寸功未立,如此分派,只怕军中不服!”
公孙珣抬眼看去,果然,除了向来对谁都不服气的关羽外,刘备、张飞、牵招、杨开,以及北军诸军官,甚至于立在曹『操』身后的夏侯惇、乐进都面『色』有异……可见,程普所言并非虚妄。
而见到如此情形,公孙珣先是叹了口气,然后便当即出言安慰:“这有何妨?彼辈不知道你们功劳,我难道不知道吗?弹汗山一战,我与并州诸君同陷险地,乃是诸位拼死向前,火烧弹汗山,又带着负伤昏『迷』的我潜行数日,回归汉地……我与诸君同生共死,难道只是一句虚言吗?”
听到同生共死一言,想起之前盟誓的帐中诸将纷纷面『色』稍缓,但程普却依旧立在帐中央昂然不退:“君侯,我等与君侯之间本不须多言,但受人轻视却不能有所示,怕是帐中诸位也是面服心不服,如此下去,将来作战日久,也要生出隔阂的。”
“那德谋的意思呢?”公孙珣倒是好奇了起来。
“我与账下几位曲军侯商量了一下。”程普坦言道。“欲分兵为二,一千新募骑兵让成廉领着,自去随君侯往黄河处迎敌,剩下一千精锐老卒,弃马步战,然后我与高素卿亲自带着,留下来阻隔城中蛾贼!”
话音刚落,之前立下殊勋的北军崔司马便忍不住嗤笑起来:“一千精锐,披甲者上百,又依仗着守备完全的营寨,换成我我也能拖住……君侯,请与我随便添上哪支燕地骑兵曲,凑足一千人,我也请战,下马阻隔城中蛾贼!君侯自去河畔破贼便是!”
不待公孙珣出言,程普看都不看此人一眼,便继续出声道:“我所言阻隔,乃是野战!我欲以千人大盾短刃、长枪劲弩列阵于营寨之外,于当道阻隔城中两万贼人!”
此言一出,从那位崔司马开始,帐中诸将几乎人人『色』变,便是公孙珣也是一惊,然后却又低头不语。
须知道,野战与据营而守根本不是一回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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