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居高位。
那必定是见过的。
搞不好那贵客的随从也认识她,一想起在这里她会被人认出来,她头皮一阵发麻,扇子都来不及收,往禅房里走去。
兰溪早已经喝得五迷三道,拥着两个男人,又坐在一个男人腿上闹着要听他们给自己算命。
他们赶紧解释自己不是道士,不会算命,兰溪闹着不依。
银霄扯她起来,兰溪就是抓着他们不放,就是不起来,银霄没法子,只好让灵觉出去叫青翡进来,找人把兰溪一块抬出去。
她招来灵觉在影壁前嘱咐他,让他如何跟青翡说,还随手从身上摘了一只玉佩让他交给青翡看就知道了。
她越说越觉得着急,后颈上汗都冒了出来,鬓边和后颈上细碎的碎发被浸湿,贴在白里泛着粉的肌肤上。
“嗯。”
灵觉掏出袖子里的丝帕,抬手为她擦拭着鬓边的薄汗。
银霄微微怔愣。
“当心着凉。”
灵觉声音温润,一双丹凤眼里,波光潋滟。
修长的指捏着丝帕,冰凉地贴在她的肌肤上。
她微微一颤。
还是后退了半步。
虽然像,但是到底不是他。
哪怕身上有一星半点的模样,眉眼间有半分的相似,可是举手投足间,还是天差地别。
灵觉收回手,将帕子塞回袖子里,向她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望着男人的背影,她拿扇半遮面,不自觉松了口气。
找男人还是没意思啊。
提心吊胆的。
她还是认命吧,做个吃吃喝喝的太后娘娘,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交给魏承去做,朝廷有什么祭典、仪式和宴会,她再出来做个吉祥物做做样子。
注定是吃不了养面首这碗饭了。
还没享受几天,就要被吓出病来了。
汗发的差不多了,她一边整了整微微有些凌乱的衣领,一边慢条斯理地转身,准备绕过影壁,去将那三个小官儿赶走,免得待会青翡带着人进来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刚一转身,就被身后黑沉沉的人影吓得尖叫一声。
手里的扇子“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她弯腰捡起来,再一抬头,终于看清了几步外的人是谁。
“魏承?”
她瞪大眼睛,下意识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夫妻两宫外相逢,气氛很是微妙。
银霄正心疼地擦拭着扇子上沾染的泥土,好在上头魏承画的画没有被弄脏,一时间,没来得及注意到男人铁青的脸色,和两人之间诡异的安静气氛。
魏承的脸色已经铁青得不能再铁青,他甚至整个人都在微不可察地发抖。
隐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骨骼“咯咯”的挤压声隐隐传来。
她将扇子收回袖子里,几步走上前,皱眉打量他:“怎么不说话?”
这地方乌烟瘴气的,他怎么也在这里?
她忽然想起方才走过去的小尼姑闲谈时说的话,忽然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他们说的贵客不会就是你吧?”
上次跟那个什么狗屁郡主不清不楚的也就算了,这次又来逛窑子被她抓了个正着!
方才还说什么不光叫了小尼姑,还找了男倌?
好啊——
以前她天天呆在宫里任由被糊弄也就算了,如今果然被她抓了个正着!就知道他以前没少糊弄自己!
她刚刚还可怜兰溪呢,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该可怜的明明是她好吧!
越想她越气,偏偏眼前的男人半天放不出一个屁来,只狠狠地盯着她,好想要把她盯出个洞来。
还看!还看!
“你说你没碰过别的女人的!魏承!你居然来找小尼姑!”
眼泪不争气地流出来,她抽出扇子“啪”的一声砸到他脸上,瞬间在他脸上留下一道红印。
男人被砸得脸一偏。
魏承强忍心中滔天的怒意,抬手摸了摸脸颊上火辣辣的某处。
不跟她生气——
还怀着孩子呢——
他呼吸都在颤抖。
喉咙滚动,男人深吸了口气,死死地看着她凌乱的领口,里头白皙的胸口微微带着粉意。
想起方才那个死人拿着帕子碰她的脸。
他太阳穴一跳,眼前都要黑了几分。
甚至都忘了问她,她为什么会来这里。
他抬手摸上她的脸颊,呼吸颤抖道:“他对你干什么了?”
“碰你哪儿了?”
“在哪儿碰的?哪只手?”
他想起来了,是右手。
他几乎有些困难地发声道:“你们——还做什么了?”
银霄“啪”的一声打掉他的手,“你少打岔!”
她红着眼睛,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呜呜哭出声:“你说了不会碰别的女人的——”
见他抬手来碰自己,她后退一步,嫌恶道:“别碰我!”
谁知道他刚才用这手碰了谁。
什么小尼姑,什么小倌儿,就是没做过什么,在那样的人堆里,又能有多洁身自好,她才不信!
她越想越觉得难受,扶着影壁,哭得有些喘不过气。
“谁跟你说我找小尼姑了?”
他低吼出声,有些烦躁地挽起袖子,把她整个人掰了过来。
视线落在她隆起的肚子上。
他觉得自己迟早要被她气死。
银霄踹他,他不敢用力抱她,怕撞到她的肚子,忽然听到她涕泪俱下道:“你以为找男人就没事了?你想得美!”
他深吸了口气。
手臂上青筋鼓起,他克制住自己,用尽量柔和的语气道:“咱们先回去。”
“回去再说。”
回去再好好算账。
他牵着她的手被甩开,他又牵住,这一回,他用了几分力气,她的手在他掌心被捏得发红。
“算了。”
看着她满脸愠色,还在低头掰他的手指,他似是在自言自语。
“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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