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没说话,他脸上鲜少地露出些许为难:“我这边事情还没说完,要是觉得无趣,要不先忍忍,待会带你去附近转转。”
其实是他不想跟她分开,这些日子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她对他有些微妙的冷淡。
也许是那个什么郡主,还有那个什么不正经的和尚。
那什么魏徵,还有兰溪,一个个就跟闻着屎的苍蝇——
也不能这么说。
这么说岂不是把身边这女人说成那个了?
总之不在她身边看着,他总觉得不放心。
又不能完全不让她和那些人来往,能和她说上话的朋友本来就不多,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深宫内院里,也怪寂寞的,他也没法子时时刻刻片刻不离在她身边。
虽然他真的很想。
什么也不管,跟她日日夜夜待在一处,想做就做,想睡就睡。
他忽然觉得,其实甩手不干了,带着她到处玩也不错。
少府令脸上含着得体微笑,恭敬又不失礼貌的关心:“陈侯夫人也在,不如,臣让人请陈侯夫人来陪太后娘娘说说话?”
魏承闻言剑眉微蹙,转头又看了看她,握住她的手,等她的意思。
她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她点头,回身上了辇车,一边喝茶一边看码头上的风景。
宝船像是一座巍峨大山,矗立在岸边,数以千计的官奴和徭役扛着工料和木头,攀爬舷梯上上下下。
号子声规律响起,很有节奏。
林蕴仪不过一会便到了,果真是陪着她说了好半天的话,从京中夫人们的后宅私事到那些大臣们的趣闻。
有趣里带着的司空见惯的无聊。
不过一会魏承便回来了,林蕴仪自然而然地退了下去,她的使命已经完成,留在这里没有任何价值。
“要不要去船上看看?”
男人笑意吟吟地望着她。
下巴点了点外头的宝船。
虽说造船他不是专业的,但是这艘船上的某些位置和房间,可是经过他的特殊要求,做了一些小小的修改。
“好啊。”她点头。
扶着他的手下车,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披风,兜头披在了她身上。
“待会咱们去吃点槐叶冷淘吧?”她想起街边卖的面食,忽然很想吃。“还有馄饨,好饿啊,好想一样来一碗。”
“好。”他笑眯眯地看着她,多吃点好,虽然说他心底其实并不太想她吃外头的东西。
精细的东西吃多了,再吃外头小摊上的东西难免肠胃不习惯。
冷淘的汤水用的怕是没烧过的井水,他肠胃好得很,谁知道她吃了难不难受。
不过她难得这么有兴致,扫了她的兴致多不好。
她高兴给他的脸色就好看,不高兴了甩他的脸色就难看,为了他的身心幸福,当然还是要听夫人的。
大不了让人先把干净食材什么的都送过去。
麻烦点是麻烦点,但是又不是他麻烦,一句话的事情,有权在手就有这点好啊。
“我一直有个问题。”
银霄拉着他的手臂,借着他的力半站半倚。
“为什么都是劳工,也都是在码头做工的这些人,为什么在洛阳看到的他们穿得就比在幽州,易水还有其他那些河边看到的纤夫和工人要好呢,感觉不光是他们,就连百姓,从北地到南地,好像也是渐渐过得越来越好。”
“都是大胤的城池和子民,为什么差距这么大呢?”
他正低头给她系领口的绦带,闻言掀开眼帘瞅了她一眼。
有些好奇怎么一贯只吃吃喝喝研究衣服首饰琴棋书画的女人怎么突然关心起民生来了。
她蹙眉:“干嘛?”
“怎么突然问这个?”
领口处的飘带被他系成一个蝴蝶结,他很是满意自己的杰作。
“考考你啊。”
她很理直气壮:“我是太后啊,你给我做事,我得考考你这个丞相能力过硬不过硬啊。”
她有些怀疑,“你不会不知道吧?”
他好像也不是没有干过这样的事情,总是在她面前装腔作势。
“怎么会?”
他笑起来,嘴角弧度止不住上扬。
听她这么跟自己说话还挺有意思。
他发现他还挺喜欢她这么和他说话的。
把他当成自己的家臣了?
“其实说到底,还是洛阳百姓的收入高,根本原因,便是坊市交易多,数额大,而为何洛阳的交易会比幽州范阳这样的城池多,就要牵扯到城池是如何形成的了。”
她仰着头,期冀地看着他。
一双葡萄似的眼睛里无意流露的崇拜让他当即某处一硬。
其实可以在床上跟她讲这些的。
又安静,又舒服,最适合师傅给乖徒弟传道授业解惑了。
“继续说啊。”
见他顿住,她轻声提醒他。
“城池是因为交易形成的?那为何有人在洛阳定居,有人却在幽州定居?”
为了维护在自己女人面前的大男人光辉形象,也为了在顶头吉祥物太后娘娘面前展现自己朝廷一把手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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