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她打横抱起来,怀里的身体在不自觉颤抖,他顿了顿,将她放到榻上。
“为什么?”
在他转身离去时,缩在榻上的少女牙齿打颤,盯着他的背影问。
他脚步一顿,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因为她时不时冒出的小心思惹怒了他?
还是因为她不愿意生孩子?
他并没有多想要个孩子,可是不知为何,当自己随口一说,却换来她如此抗拒的态度,他心里好像有一团火在烧,极其克制,才忍住将怒火发泄到她身上。
他没有回答,径直走了出去。
沈银霄长吸了一口冷气,四肢百骸都是冰凉的,她缩在榻上,抱紧了双臂,抑制不住的颤抖。
刚绕出内室,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杯盏落地的脆响,他脚步一顿,头也没回。
晚饭是一块送来的,他也没来找她,自己坐在公案旁用膳,她坐在内室的炕案边吃,刚动筷子,就听到他吩咐人的声音。
让人将她的饭食挪到他对面来。
她沉默地走了出去,看也没看他。
她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拿起筷子,一口接一口往嘴巴里塞。
吃了一口青菜,吃一口米饭,吃完了米饭,又夹起一块排骨。
她有一点好,不管再怎么难受,从来不耽误吃饭,该吃吃该喝喝,少吃一口都不行。
他不动声色地瞧她,看她吃完了一碗饭又开始喝汤。
刚跟他吵了一架,刚还气得发抖,现在胃口比他还好。
看她吃得兴起,他也觉得别有意思。
索性放下碗筷,饶有兴致地欣赏起来。
她没有理会他的打量,吃完了之后收拾了碗筷,端到一边,净了手,准备进去洗漱睡觉。
他鼻子哼了一声。
吃完了晚饭,沈银霄疲软地拖着脚进去,地上的碎瓷片还静静躺着,她弯腰,将碎瓷一点一点捡起来,找了一块布包好,放到外头的竹篮里,等明日来收拾的人清理出去。
陈昭在此时进来,正好看到她木然的表情,两人视线相撞,她冷然移开视线,转身进去。
若是往日沈银霄见到魏宁他们,她都会温和的点点头,或者是笑一笑,今日倒是听到有人说晌午时,帐内传出争吵声......察觉到正前方那道迫人的视线,他回过神,开始汇报今天的事务。
“将军,派出去的斥候回来了。”
魏承“唔”了一声,“叫他们进来。”
帐中灯火通明,沈银霄窝在被子里,听着外头进进出出的脚步声,睁着眼睛怔怔望着灰褐的帐顶发呆。
不能天天这么下去,人会废掉的。
直到半夜,商议才渐渐结束,饶是陈昭喝了杯浓浓的酽茶,也熬得有些困了,见魏承仍精神抖擞地盯着地图,他立刻振作起来。
魏承琢磨了好一会,忽然察觉陈昭还在,掀了掀眼皮:“去休息吧。”
“是。”他正转身,走了几步,忽然又想起什么,回头。
“怎么了?”魏承以为他还有事情没说完。
“将军,不早了,该休息了,再熬下去,铁打的身体也吃不消。”陈昭忍不住提醒。
已经三更天了。
魏承笑了笑,有了老婆孩子,果然就比魏宁他们婆婆妈妈了许多,一边打了个哈欠一边扭了扭脖子,“知道了,下去吧。”
陈昭点点头,转身时,腰间的玉佩碰到刀鞘,发出叮咚声响。
魏承循声望了一眼,是一只黑色绳结串成的人形羊脂玉佩,形状有些奇怪,以前没见陈昭带过,他随口问了一句:“新买的玉佩?”
“这个?”陈昭低头一看,手托起腰间玉佩。
魏承点头。
一贯方正严肃的脸上少有地浮起温柔笑意:“内子前些日子在庙里给我求的厌胜佩,是一只玉瓮仲,庙祝说这玩意儿能驱邪保平安,女人家的就喜欢信这些子虚乌有的东西,没办法,出征前非要我带上。”
魏承一顿。
“将军还有什么事么,没有属下就退下了。”
“还有一件事。”他叫住陈昭。
陈昭站住,只觉得今天的将军十分的话多,陈昭安静的听他吩咐。
魏承侧耳听了听,忽然压低声音开口:“你夫人,多大了?”
陈昭瞪大眼睛,愣住,不知道他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我就问问。”他有些不耐烦,“你别乱想。”
陈昭松了口气:“内子今年......虚岁二十一。”
唔,沈银霄实岁一十九,虚岁二十,这个年纪生孩子应该合适了。
他沉吟一会:“你夫人怀孩子时,高兴么?”
陈昭更茫然了,他和他媳妇儿成亲有三年了,年年去庙里求子,好不容易才怀上了孩子,自然高兴了,他当然没敢直说,只是道了句十分高兴。
魏承“唔”了一声,缓缓点头,他屈指有意无意摩挲着漆木案上的花纹,低声道:“如果一个女人不愿意跟你生孩子,可能是什么原因?”
陈昭一颗心提到嗓子眼,终于明白过来将军今日是怎么了,眼风忍不住往屏风后飘,又强行收回来,声音也压得低,灵光一闪,干声道:“也许是怕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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