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杭市。
澄澈的湖水一波又一波的灌进肺管,盛荆的神智逐渐低迷昏沉,忽觉肩头一重,恍惚之间仿佛被一尾灵活的游鱼裹挟,朝着远处慢慢游去……
盛荆悠悠转醒的时候,两个农人正俯身张望着,惊得女孩猛地坐起身来,“你、你们是谁!”女孩谨慎的环视着四周,记忆有些断片,不过这个环境真的很陌生。
大爷扶了扶脑袋上的草帽,弓着腰身有些焦灼的说着家乡话,“姑娘,你醒来就好……你看看那个小伙子,他可能、可能没什么时间了?”
盛荆看了看搭在自己腰身的薄被,粗糙的质感有些廉价的味道,再看看两位老人家的穿着,像是田间劳作的庄稼人。
女孩摸了摸脸颊,又摸了摸自己身上的粗布衣衫,抬头看向老妇人,眼神里都是质问。
“姑娘,你身上衣服都是我老婆子换的。”老妇人微微弯腰,从一旁端了个瓷杯递给了女孩。
“谢谢、谢谢大娘。”盛荆接过瓷杯,抬手掀开薄被,老妇人立即转身拿了双还算干净的棉拖鞋放在了床尾。
女孩怔了怔,转身对上大爷的眼睛,“大爷?您刚才说什么?”
大爷拐着腿一瘸一瘸的往旁边的小房间走去,女孩趿着拖鞋跟了过去,依旧有些提防的四处观看着什么。
一张老式的红木椅上,歪歪斜斜的躺着个男人,男人的一条腿耷拉在椅边,半只小腿拖在水泥地上。
男人的面色有些僵白,头发湿漉漉的,身上虽然换上了粗布麻衣,袖口裤管却是短了一大截。
盛荆眼神在男人脸上停了几秒钟,眉心蹙了蹙,“喂?喂!你、你怎么了?”
白辛渡没有任何反应。
女孩抬手推了推男人的肩头,有些急切的喊道:“你给我醒醒!你、你别给我装死。”
妇人走了过来,有些忧愁的看了眼男人,轻叹了一口气,“姑娘,之前请过一个大夫,给他从胸口挖出了一颗子弹,那会儿血止住了……”
妇人停顿了一会儿,掀开了男人胸口的衬衣,衬衣下面塞着大团大团洁白的棉花,已经被鲜血染的有些粘结。
“我已经让我闺女去村上找大夫了,估摸着还得一会儿,就怕这小伙子撑不住了……”大娘说着担心的看了看门口。
盛荆半蹲下身子,眼眶突然发热发烫,泪珠在眼眶里滚了又滚,最后砸在了红木椅的边缘。
女孩看着大团大团的染血棉花,两手握住男人的大掌,手指有些凉,“喂,你快醒醒!你快点醒过来!”握住男人的手掌晃了晃,手腕处的牙印格外显眼,牙印周围的皮肤有些青青紫紫的。
盛荆一时怔住,抬手摸了摸男人的额头,有些温热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伤口感染的有些发烧,否则怎么会昏迷不醒?
大爷拿着一条冬日里的围巾塞给了女孩手里,“这么下去不行,得止血。”大爷走到男人身前,用力的扶起男人的肩头,让男人的上半身压在自己的身上,“快,用围巾给他勒住伤处,不能再这么流血了。”
女孩抹了把眼泪,重重的点了点头,将围巾穿过男人的腰腹,慢慢往上挪动,狠狠的一勒一系。
白辛渡发出一声闷哼,眉头拧得有些紧。男人痛苦的动了动身子,一双眼睫有些震颤的动了动。
“你醒醒!快点醒醒!”盛荆焦灼的晃动着男人的胳膊,一双眼睛很快蒙上水雾,眼尾红的有些发烫。
——
连着几日的秋雨,让人寸步难行。
盛荆推开了窗户,雨势渐缓,树叶上的水滴慢慢下滑坠了下来。突然感觉身侧好像拢上一层阴影,女孩倏地偏过头去,眼睛一眨不眨的仰头看着男人,黑白分明的眼眶里流出了眼泪。
男人脸色苍白,唇角却漾着浅淡的笑容,碎碎长长的刘海遮着眉眼,少了几分邪魅。
女孩收回视线,有些慌乱的偏过头,抬手擦了擦眼泪。
白辛渡抬手摸了摸女孩的黑发,步伐有些虚浮的朝着女孩靠近了两步,“我臭了,我要洗澡。”
盛荆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轻声的说道:“知道了。”
女孩刚走出两步,男人跟了过来,高大的身影稳稳的拢住娇小的身躯,“你有一米五嘛?”
“我、我……”女孩张了张嘴,绕过男人,快步跑出了房间。
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偏远农庄,一点现代化建设的痕迹都没有。
白辛渡看着眼前的两个水桶,又看了眼塑料盆里热气蒸腾的热水,有些傻眼。男人环视了一圈周边房间里面的装饰,心中有些了然。
男人刚一弯腰,胸口的窟窿瞬间崩裂,鲜血很快染红了身上的米色麻布上衣,大片血液顺着腰腹滴落在水泥地上。
盛荆端了一盆凉水走了进来,看见眼前一幕,惊得手脚发软,将水盆放在旁边,立即扶上了男人的胳膊,慌里慌张的拿起了一条毛巾,两手颤抖的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怎么办?怎么办……又流血了……”女孩的眼眶缀满了泪珠,声音里夹杂着细细弱弱的颤音,“我去找医生……阿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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